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堂木[第2页/共3页]

戌时三刻，青衫客第四次拍响惊堂木。

夜雾渐浓，淹没了枝桠间最后一点灯火。听涛阁飞檐上的嘲风兽俄然转动眸子，眸中映出陆沉撕下碳化指尖的血肉，暴露底下玉骨铭记的藐小笔墨——"编号叁壹柒"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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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陆沉！"

"且看那烛龙睁眼为昼——"

"潜龙勿用。"

西北角炸响惊雷般的暴喝。负剑大汉拍案而起，剑鞘撞翻的茶盏在空中凝成符箓，碧色茶汤绘就的"敕"字带着洞庭湖的腥气劈面而来。平话人袖中滑出半截焦尾琴，五指虚按竟有金戈之音破空。符箓与琴音相撞的顷刻，二十四盏琉璃灯同时炸裂，飞溅的鲛油在空中燃成凤凰形状。

惊堂木悬在离案三寸处微微震颤。平话人绷带裂缝间排泄暗红，青衫无风主动时暴露腰间玉坠——半枚雕镂着"宁"字的剑璏。世人这才发觉接话的是个总角孩童，正蹲在蟠龙门槛上抛石子玩。五颗雨花石落地绽成梅花状，最中心那颗裂成两半，暴露芯里血丝般的凤凰纹。

"这位小友倒是博闻。"平话人惊堂木虚点孩童，虎符底部道家云纹与阁顶星图共振，"不知可愿与贫道共参..."

铜钱雨点般落入青瓷海碗，此中混着枚刻有"良"字的刀币。巡狩使摩挲着袖中冷却的竹简，发明"复"字裂开细纹。他抬眼时正撞上平话人幂篱下的目光，恍忽瞥见对方瞳孔深处有座白骨垒成的观星台，台顶浑天仪上缠绕着宁字旗的丝缕。

"闭目为夜！"门槛处传来稚嫩童声，如利刃划破凝固的惊骇。

"上回说到无相天西北有座倒悬山。"沙哑嗓音里混着金石相击的脆响，惊得茶烟在空中凝成蜃楼，"山颠人面桃每逢甲子裂七窍，食其果者可见宿世..."

平话人的声音俄然呈现重影。当他说到"桃芯三窍通幽冥"时，梁柱上的雷云纹俄然活过来，青玄色木纹化作游龙顺柱而下。龙须触及空中的刹时，水汽蒸腾成《山海经》西山图，图中羬羊的铜铃眸子俄然转动，直勾勾盯着东南角乞丐褴褛的衣衿。

惊堂木第七次自鸣时，雾气里传来断续的打更声。孩童与石子同时化作流萤消逝，只剩卦象留在廊柱上。平话人伸手触碰"剥"卦刻痕的顷刻，指尖血肉俄然碳化，暴露底下白玉质地的指骨，骨节上蚀刻的《太初历》条则正与星图共鸣。

黑暗中有女子轻笑，似玉簪划过冰面。待跑堂战战兢兢重点亮火折子，门槛处只剩五颗石子摆成坤卦。巡狩使的《春秋简》不知何时合上了，简面"剥"字正在排泄带着铁腥味的血珠。平话人绷带下传来铁锈味的感喟，惊堂木第六次落下时，世人影象仿佛被削去薄薄一片，谁也没重视梁柱上的游龙纹已变成衔尾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