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叛乱·6[第4页/共5页]

霜雾未散的凌晨，地牢的铁门收回沉闷的嗟叹。楚恒走出来时，阶前积着一层未散的积水，在晨光泛着青白的光，像谁撒了一把碎盐。

她挣扎着想起家，行尸走肉般向着三公子府的方向行去，浑身颤抖颤栗，衣裙肮脏，连她本身都觉着，必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。

雨和泪混在一起，原是如许的滋味。

只知此话一出，长姐的眼底有一丝暖意。

不管是吕世怀，还是秦典墨，府外的暗卫无一不知她的面孔。如此一来，二公子便能晓得，楚恒身边唯有她一人在为之驰驱。遐想当年杀死二公子妇之人，又被林后抓捕……

“长姐。”

南郡已逝。

素麻囚衣被风鼓励，飘忽翻飞，又被沉重的锁链监禁了自在。

“长姐，若我作我……你也不会变的，对吗？”

“可我不明白，这些惭愧从何而来。直到我翻阅册本，体味了南郡的风俗，究竟铺陈面前，叫我不得不信。”他再次苦笑出声，仿佛还是南郡被横梁压断腿的年老练童，“长姐，我们不是亲生姐弟。你是爹娘带返来，等着做我往继配子的……待年媳。”

见秦典墨要走，珈兰双腿虽麻痹不堪，也拼了命地用双手扒着地，一点一点往府门外的小阶上匍匐。石子和泥沙的稠浊，叫双腿传来刺痛摩擦之感，幸亏雨势滂湃，寒意很快叫痛觉噤声。

“阿佑，长姐从未曾丢弃过你。”珈兰说话时，声音极轻，像春雪落在枯枝上，簌簌地化开，“世人予我的爱恨，向来清楚。我饮过太多情义，天然辨得清那个至心，那个冒充。可你眼中藏着的忌讳，教我无端生了愧怍——原是我没能护你全面，让你永久困在南郡废墟，竟只能攥着我这一缕光，才平白添了这很多盘曲。”

白露和珈佑也领了卖身契等物，银两充沛，却不急于清算行囊。珈佑一双眼眸安静无波，定定地瞧着门外。迩来频繁有人拜别，他目睹府中管事、主子一个个消逝，却无人向他解释启事，只能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拼集信息。

大火烧尽了南郡，连带着压在南郡女子身上百年的桎梏，也烧成了齑粉。

也能晓得，她便是秦典墨心尖儿上，即便欺他骗他，还是留有一席之地的珍宝。二公子即使想杀她，也得为了秦家军，留下她一条性命。

“将军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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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终其平生都不会明白。

少女声音渐弱，逐步被雨水淹没。昂首之际，双眼已是一片猩红，遍及的血丝明示了她这几日的驰驱之苦。一字一句，像是凌迟般耗尽了她浑身力量，比雨珠愈发脆弱易碎。

珈兰一愣，不知如何作答。

秦家军早已布阵等待。铁甲上凝着夜露，随呼吸起伏时，收回细碎的声响。为首的秦典墨甲胄加身，按剑施礼，铠甲碰撞声惊飞了檐角的栖鸦。楚恒微微点头行礼，枷锁声清冷，惊不破这凝重的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