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烟雨叩心[第1页/共4页]

"听风轩主事，昨日北海鲛人又有几只被捕。"药童从山腰传来，声音里带着风雪的腥凉。

山下的药庐一片沉寂，只要风扫过檐角铜铃收回的清脆声响。沈墨握紧了手中的玉佩，那是一枚陆昭临终前亲身雕镂的，后背模糊可见她熟谙的斑纹。

沈墨心头一紧。他晓得，这些星砂与太初剑魄相连，而他手中的太初剑魄恰是从青铜祭坛上带回的。

谷主的身影在雾中淡去，余音缠着药香："你猜，她为何宁肯魂飞魄散也不饮那碗孟婆汤？"

沈墨握剑的手蓦地颤抖。客岁本日，他在地宫墙角发明半枚带血的鳞片，与陆昭当年赠他的护心鳞严丝合缝。本来这十年间，每当他剑锋刺向青铜匣，棺中人的指尖便会碎裂一片鳞。

"沈先生，谷主候您多时了。"药童捧着陶罐从回廊转出，罐中药渣披发苦香。少年袖口沾着暗红陈迹，似是朱砂混了血。沈墨指尖轻触剑穗，鳞片俄然发烫，烫意顺着经脉烧诚意口——十年前陆昭在这阶前咳血，染红的也是这般色彩。

沈墨站在山颠，远处的山雨在暮色中低垂。他的剑已经收匣，但那份宿世的血脉仍在指尖流淌——陆昭的手，是他最后一次握住他的手时留下的温度。

沈墨握住玉佩，那面斑纹在雨中闪动着微光。他晓得，在这座山谷里，有一段没法用言语描述的故事正在重演。而那扇未开启的大门，早已不是仅仅一扇门。

俄然，一阵短促的马蹄声从山下传来。药童顿住脚步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："听风轩主事，不好了！谷主正在停止九十九重封咒，诸位门弟都在大殿中......"

瓦当碎裂声自头顶炸响，听雨轩残墙轰然崩塌。紫藤根系透露在雨中，根须缠绕的竟是一具白玉棺——棺中少女蜷如婴孩，眉心嵌着沈墨的护心鳞，九百根银针刺入周身大穴，每根针尾都坠着青铜匣的碎片。

雨势忽疾，穿堂风卷灭半数烛火。黑暗中有银铃轻响，冰棺俄然漫出淡蓝雾气。沈墨剑穗上的鳞片腾空飞起，与雾气凝成虚影——十七岁的陆昭赤足站在紫藤下，捧着新启的花酒冲他笑："这坛埋在听雨轩东墙，等我们白发苍苍时挖出来..."

大殿内，浓烈的药香满盈在氛围中。谷主正站在中心，手持血玉符纸，将最后一缕灵力注入青铜匣中。匣中的星砂闪动着诡异的光芒，那是来自浑沌以外的灿烂物质。

枯井俄然沸腾，井水漫过青砖，浸湿沈墨袍角。他俯身掬水，掌心却捞起一把带血的紫藤花瓣。十年前听雨轩那场大火烧红的岂止是地砖，陆昭葬身火海前，清楚将九百坛花酒尽数倾入井中。酒香混着血锈，变成这口噬魂的怨井。

"幻蛊！"谷主的檀香扇压住他肩头，扇骨暗格弹出一枚金针，"你每回想她一次，蛊虫便啃噬她灵魂一分。"针尖映出井中人的眉眼，陆昭俄然抬眸含笑，笑意未达眼底便化作血泪，坠入井水漾开猩红波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