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镜中人[第1页/共3页]

这感受，的确像她在不知觉间误入了甚么异界。

——她起码大抵晓得那厉鬼是因何而死的了。

且那厉鬼在对战时仿佛能看破她的招式，每次都能奇妙又精确地化解她攻来的剑风。

苏长泠目睹着她身上大红的喜服转眼化为缟素，白绫绕过房梁，死死胶葛上她纤细的脖颈。

“池上瑶台易变，

小女人的笔迹如她的脾气普通，清丽清秀中又带着点点的萧洒，苏长泠抱着赏识好字的态度多看了那信笺一眼，才发明上头竟写着首腔调非常哀婉的《江月令》（通用名《西江月》）：

半老青山如旧。

东风万岁登楼。

苏长泠的眉头越皱越紧，想执剑劈开那面似困着冤魂的镜子，屋外却蓦地响起了一声晨钟。

归燕寻梁已晚，

天井下摆着的两只水缸已缺了口，缸底里沉着捧泛着腥臭味的稀泥。

被虫蛀出了洞的窗纱后模糊映照出一耳目影，空中传来阵细细的、似女子又似婴孩的哭声，她低头掐着那诀思虑了半晌，到底决定绕进屋去看看。

她记取她与那厉鬼最多只打了半个时候，出院后也顶多翻找了不敷七刻……竟然这就要天亮了？

木质地板上堆积了分许厚的尘灰明示着这屋子已好久未曾住人，苏长泠循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一起拐上阁楼，却又在踏进那间门上贴了张退色喜字的房间后，只瞧见了一方搁置在窗边小桌上的螺钿嫁妆。

——破败、荒凉，陈腐。

她本欲在房顶上小憩半晌等待那女人晨起，不想她这头刚一站定，那头便闻声了屋内小女人埋头苦读的翻书声响。

已经好久……都没有甚么东西，能这般等闲地逃脱她的剑围了。

苏长泠几不成察地蹙了蹙眉心，手上始终捏着道能随时破煞的印诀。

实在除了极个别生性便尤其怯懦的“异类”外，修士们向来是不怕鬼的，可她彻夜不知为何，总觉着那会使剑的厉鬼身上，到处流露着古怪。

试取当年新酒。”（啊对对又是狗作者本身填的，新韵，不消查了，平水不了一点。另：不准照搬！抓到一应拍死。）

苏长泠无声念叨着将那小令放在舌尖滚了几圈，遂半是打趣、半是当真地转头对着程映雪牵了牵唇角：“看不出来啊，程女人。”

伤情自古好逢秋，

此人死前……被割了舌头？

就着那点月色，苏长泠乃至看得清那点翠冠子裂缝里藏匿着的干枯血迹——好似那当年戴着它出嫁的女人曾不慎碰伤了指头；又好似那花丝太细，颤抖时，刚巧曾夹死过一两只路过的蚊蚋。

——程家这类人丁畅旺，又在休宁很有些权势的大户当中，怎会呈现如许荒败的院子？

苏长泠迟缓伸手虚抚上那嫁妆的铜镜，未染灰尘的镜中清楚映照出她清秀姣好的眉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