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一息春还[第1页/共3页]

它像某种被压进山骨、缝进地气的邪物，哪怕砍断地表、崩碎地盘，只要山还在，歹意就藏在根里，迟早会再长返来。

就在他脚下，本来龟裂干枯的地盘忽地一颤，像有一道久违的心跳，自深土中复苏。

他眼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宁，那些撑过无数夜晚的怠倦，那未曾落下的眼泪，现在也终究在一片风中散尽。

他闭上眼，深深吐息，低声道：

远处，饿霸翻了个白眼，鼻孔喷气，像是在鄙夷这自我打动的氛围。

从血池为源，山坡、谷口、寨墙、后林，哪怕最边沿的岗哨都被这股清流触及。

只闻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抖着声音说：“神迹啊……真是神迹……是天开眼了，是地开眼了……”

接着是第二株、第三株……青草如潮流般从地下涌出，速率肉眼可见，仿佛千百年的沉寂现在尽数发作——朝气一寸寸囊括灭亡。

俄然，苏长安指尖轻颤了一下。

一整座山谷，都在苏长安面前产生窜改。

忽有一缕细不成察的微光，自地表排泄，如萤火般飘忽，沿着他的指尖悄悄回荡。那不是光，更像是某种认识的回应，暖和、迟缓、带着迟来的惊醒。

但——没能撼动哪怕一寸。

若从空中俯瞰，那曾如巨兽肠胃的妖巢，现在正被一圈一圈的绿色“净化层”蚕食，寸寸埋葬。

也有人茫然站着，眼里映着那片俄然变得和顺的江山，一动不动，嘴唇张着，却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。

“还好，最后……装返来了点。”

一阵风吹过，氛围中不再有血腥腐臭，而是透着泥土与雨后的青草香。

这处所，从一开端就不是靠“人力”能处理的。

可成果呢？

“只求你醒一醒。”

苏长安站在原地，沉默很久。

那边曾是腥风血雨之所，是恶梦、是天国、是族人的葬地。现在却草木重生、泉水淌流，一树一石皆染朝气，如天意拨乱归正，有人执刀为世洗尘。

他嘴角微微翘起，轻声喃喃：

轰——

苏长安站在石阶最上，衣袍鼓荡，手垂两侧，指节泛白。

血池边沿，一株翠绿的嫩芽悄悄破土，在浑沌与尸气之间，倔强地探出头来。

瑶池当中，苏长安孤身站立，身边花瓣缭绕，如同天然之神。

仿佛六合在低语：归于我，重新来过。

但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，伏地叩首，不喊“神仙”，也不跪“贤人”。

那些缧绁般关押人族的屋舍，被发展出的巨型青藤拦腰堵截，木片纷飞，窗棂碎落。随后，一棵棵野槐、山栾、花柳占有旧址。

一名青年小声喃喃，像在自言自语，又像在问谁：“明天还在流血的处所……明天着花了？”

祭坛当中，净化后的净水终究倾泻而下。

看着那祭坛中心仍如老龟伏地普通的主坛，那赤色石骨即便洗去污泥、抹除腥气，还是纹丝未动，稳如盘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