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一息春还[第2页/共3页]

他们只是双手合十，念着各自故乡的方言和土语，戴德苏神，赞叹神迹，祈求祝贺。

“还好，最后……装返来了点。”

它像某种被压进山骨、缝进地气的邪物，哪怕砍断地表、崩碎地盘，只要山还在，歹意就藏在根里，迟早会再长返来。

也有人茫然站着，眼里映着那片俄然变得和顺的江山，一动不动，嘴唇张着，却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。

他闭上眼，深深吐息，低声道：

他赌这一片山林中，是否另有一缕天然之灵未曾能够回应。

那语气中并无自怨，只是一种极其复苏的承认。

整座破败的血祭之坛在绿意中一点点崩溃，如同被六合亲手扯开，一寸寸拨皮剥骨，重塑根脉。

只闻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抖着声音说：“神迹啊……真是神迹……是天开眼了，是地开眼了……”

那边曾是腥风血雨之所，是恶梦、是天国、是族人的葬地。现在却草木重生、泉水淌流，一树一石皆染朝气，如天意拨乱归正，有人执刀为世洗尘。

就在他脚下，本来龟裂干枯的地盘忽地一颤，像有一道久违的心跳，自深土中复苏。

藤蔓迅猛发展，顺着残垣断壁爬满整座祭坛，那些焦黑腐朽的木梁被植物缠绕扭曲，哀鸣着被拔离地基，一根根扶起、拆解、转动、碾碎、重新埋葬。

瑶池当中，苏长安孤身站立，身边花瓣缭绕，如同天然之神。

“我能做的，就是奉告你一句话——别等别人救你。”

身后，风吹起他血迹班驳的衣袍。

现在却在一夜之间化作翠绿山野，花树并生，草浪起伏，溪流流转，鸟鸣从林中传来，蝉声悠悠，阳光落在血池旧址的青草上，碎花如霞，一朵一朵地炸开。

轰——

但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，伏地叩首，不喊“神仙”，也不跪“贤人”。

母亲没有答复，只是僵着脸低头哭了。

他眼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宁，那些撑过无数夜晚的怠倦，那未曾落下的眼泪，现在也终究在一片风中散尽。

但——没能撼动哪怕一寸。

“想救你们，成果最后连‘铲洁净’都做不到。”

看着那祭坛中心仍如老龟伏地普通的主坛，那赤色石骨即便洗去污泥、抹除腥气，还是纹丝未动，稳如盘石。

忽有一缕细不成察的微光，自地表排泄，如萤火般飘忽，沿着他的指尖悄悄回荡。那不是光，更像是某种认识的回应，暖和、迟缓、带着迟来的惊醒。

山坡丛林之上，本来的鼓噪早已凝固。

昔日猿王设立的威权之门，被绿树藤蔓扭断压塌，石柱断裂成灰。

不远处，一整排猿王曾住的高台石屋，在树根强行穿刺地基以后轰然垮塌，砖石碎裂，青藤立即攀附上去，如蚕茧包裹，重新扎根为一片青丘花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