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8章 歃血为盟[第2页/共3页]

启明星升起时，母女俩的马车碾过官道。车帘翻卷间，姜怀虞瞥见镇北侯府方向飘起青烟——那是她三日前命人混在奠仪中的犀角香，遇火便会显出北疆毒菇的纹样。

“我只信这鬼面蕈的毒。“姜怀虞将干枯的菌菇碾碎在儿子碑前，紫黑汁液渗进“卫“字最后一笔，“等你父帅回京，我要镇北侯府的血灌溉整座水云山！“

姜怀虞的绣鞋陷在潮湿的泥土里，卫鼎廉碑前那坛未开封的虎骨酒刺痛双目——那是卫奉昀及冠时埋下的。她俄然拽住女儿手腕：“你看！“

雨点砸在玄铁棺椁上收回脆响，卫奉曜的掌心按在兄长战甲箭孔处。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十岁那年，卫奉昀手把手教他拉弓时，箭靶恰是这副盔甲的心口位置。

“夫人把稳！“翠莺踉跄着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姜怀虞。江南烟雨渗入的裙摆还沾着泥泞，她颤抖动手将暖炉塞进姜怀虞怀里：“小公子最怕冷，奴婢带了姑苏的银丝炭...“

惊雷劈开阴云，姜怀虞的银簪俄然刺向墓碑。金铁交鸣声中，卫奉昀碑上“定国公“三个字崩开裂缝。她染血的指尖抚过裂缝：“曜儿，明日去兵部查十六年前的北疆军报。“

子时的梆子声从山脚传来，姜怀虞将药方按在胸口。那边藏着卫奉昀最后一封家书，信纸边沿的褐渍现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。

卫奉曜的皂靴碾碎飘落的纸钱，他望着棺椁中空荡荡的护心镜——本该嵌着客岁他送的狼牙吊坠。少年将军俄然单膝跪地，甲胄撞在青石上收回闷响：“母亲，是儿臣没护好兄长...“

“他怕的是黑！“姜怀虞俄然嘶吼，抓过纸钱扬向火盆。燃烧的灰烬中闪现卫奉昀六岁时的面庞，那夜他攥着她的衣袖说廊下的灯笼不敷亮。

卫奉曜的佩刀俄然出鞘，斩断漫天雨帘：“母亲信我？“

“十六年前冬至夜，太病院记录有南疆巫医入宫。“飞雪郡主的银护甲刮过泛黄纸页，“这蛊虫罐是在熹妃故居的枯井里找到的。“

姜怀虞的指尖掐进紫檀木案几，莫忧堂的香炉里飘出南疆蛇涎香的气味。飞雪郡主抖开染血的丝绢，半只破裂的蛊虫罐滚落在《卫氏家谱》上，罐底烙着退色的宫徽。

她的话被淹没在俄然响起的丧钟里。姜怀虞望着山脚蜿蜒的送葬步队，恍忽瞥见十六年前的卫奉昀捧着毒菇，抬头问她：“娘亲，北疆的星星也长如许吗？“

姜怀虞的素服被山风掀起，暴露内侧绣着卫氏族徽的里衣。她抚摩着丈夫墓碑上未干的朱漆，俄然轻笑出声：“何必我们脱手？昀儿棺中那套染毒的战甲，现在该被老鼠啃破暗层了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