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步入高三[第1页/共5页]

第 49 章 步入高三

热水俄然变得滚烫。她仓猝把旋钮往左拧，却发明已经转到了绝顶。后颈被灼痛的位置突突跳动着，像有只困在皮肤下的胡蝶在扑翅。这类热水器总会在傍晚六点定时亢奋，仿佛要把白天积累的统统热度都倾泻给现在的沐浴者。玄月仰起脸，让水流冲刷睫毛上结霜的雾气，鼻腔里俄然涌进茉莉混着蜂蜜的香气。

（五）

树影俄然闲逛，她仓猝合上饭盒。三个抱着篮球的男生从林荫道颠末，冰镇可乐罐上的水珠滴在水泥地上，洇出深色的斑点。“传闻黉舍的那一批特困生又在低价卖黉舍给的饭票？”嬉笑的声音随风飘来，“穷成如许还装狷介。”玄月的手指深深掐进树皮裂缝，掌心的汗浸湿了饭卡，刷卡区那串凸起的数字像烙铁烫着皮肤。

“给。”二姐把塑料袋塞进她怀里时还在喘，鼻尖沁着精密的汗珠，“我妈非让我带，说是客岁买的毛衣小了。”

玉兰树叶沙沙作响，树影已经缩成脚边的一小团墨渍。玄月摸出钥匙串上挂着的小铁盒，外婆用旧罐头瓶改的酸菜罐还剩下三分之一。腌制过分的芥菜梗泛着可疑的灰绿色，但玻璃瓶身上外婆用红漆笔写的“玄月”两个字仍然光鲜，像是从千里以外伸来的暖和触角。

玉兰叶筛下的光斑在水泥地上腾跃，玄月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，机器地咀嚼着外婆的腌菜帮子。咸涩的苦味在舌尖伸展，她却只是就着碗里的白粥往下咽。

“甚么？”正要推让的话卡在喉间。

树影西斜时，塑料瓶里的酸菜见了底。她数着明天收的皱巴巴的纸币——五张饭票换回三十七块六毛，够买三卷卫生纸和两包最便宜的夜用卫生巾。饭卡贴着校服内袋，余额提示像根鱼刺卡在喉咙：十块三毛，恰好是两个礼拜热水的代价。

“玄月。”

老韦开端发卷子了。皮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声响让玄月想起上周的家长会，大姨父温馨地坐在她坐位上，指甲抠着皱巴巴的成绩单。当时窗外也是如许沙沙的雨声，老韦说“玄月这孩子真的太棒了，我们黉舍理科班的但愿就看她了，有望打击'；985'；'；211'；，作为家长，您必然要多存眷孩子……”。

她摸索着拔出饭卡，金属旋钮残留的温度烙在掌心。窗外的玉兰树正在褪去夏装，某片早衰的叶子撞在玻璃上，像枚退色的书签。玄月用浴巾裹住颤栗的肩膀，俄然想起上周值日时，在讲台裂缝里捡到的那支试用装护手霜。

“要吗？”她将纸巾角悄悄点在对方肩头，男生转过半张被暑气蒸红的脸。他耳后剃短的青茬沾着晶亮的汗，像晨露凝在刚收割过的麦茬上。这个总坐在课堂东南角的转门生，校服内侧用蓝墨水画着歪歪扭扭的宇宙飞船，现在正跟着他抬臂接纸的行动从卷起的袖口探出半截推动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