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天有不测风云[第1页/共3页]

钱谷良深知做买卖要两条腿走路，官府江湖缺一不成，他暗中留意，曲意交友，通过赤龙镖局总镖头刘岳，展转搭上了华山派掌门这条线。钱谷良脱手豪阔，以钱物开路，掌门一支高低百余号人的米油肉蔬，都是米行雇了夫役一担担奉上山的，逢年过节，也不忘备上一份厚礼，亲身送到落雁峰，固然见不到掌门，总能与仇诸野李一翥等喝杯清茶，说几句闲话。作为回报，华山派为钱记米行撑腰，号召江湖上诸方权势看顾一二，是以这些年来，钱记米交运米解银，陆路水路，从未遭受盗贼劫匪的骚扰，平安然安出门，平安然安回返，令不明就里的商贩羡慕不已。

到了钱府，他才晓得死者是钱谷良的女儿，并且是被采花贼先奸后杀，死状惨不忍睹。

恰是因为这重干系，钱谷良的买卖越做越大，贡献华山派的奉礼也越来越丰富。

有贼！钱谷良手脚酸软，他扶住墙摇摇摆晃朝女儿的绣房走去，颤抖着声音叫她的名字，没有人理睬他，小楼温馨得像一座宅兆。

李一翥先检察婢女的尸身，她身上没有外伤，膻中穴向外鼓起，像一颗核桃大的肉瘤，仿佛是毙于某种点穴手，血脉呆滞，死不瞑目。他尝试为尸身解穴，连换好几种伎俩都没有胜利，最后只得鼓荡内力灌注经络，强行冲穴，这才把被点的穴道解开。

落雁峰间隔华亭镇不远，凡是无事，李一翥每隔十天半个月，总会来镇上闲逛，寻访酒家喝酒取乐，偶然是孤身一人，偶然带着门徒或女儿。钱谷良逢迎他的癖好，花大代价轮番从外埠礼聘良庖，在米行的后花圃摆上一桌精美的酒菜，笑嘻嘻请李一翥批评。

血脉重新通畅，黏稠的血液从尸身的七窍里排泄来，让她看起来像在堕泪。李一翥神采微变，心底冰冷，近似的景象，他曾在多年前见到过。

钱谷良在亭中坐了半晌，偶一昂首，发明女儿的小楼上亮着烛光。这么晚了还不睡，她到底在干甚么？他回房拿了烛台，从枕头下摸出钥匙，翻开舒展的边门，“嘎吱嘎吱”踩着楼梯登上二楼，却看到奉侍女儿的丫头婢女瘫倒在地，身材冰冷，如何叫都不醒。他颤抖着伸脱手指摸索鼻息，骇然发觉她已经死透了。

钱谷良泣不成声，他抱着头，向李一翥断断续续报告了女儿的死状。李一翥留意到两处细节，一是她口中咬了一块碎布，咬得极紧极死，明显是不堪折磨，从被褥上撕咬下来的，二是尸身移入棺材时，钱谷良发觉她的右臂似被大力拉扯，肩膀和脊背扭曲变形，好几处骨头断裂，触目惊心。

变故要从山下的华亭镇提及。

钱谷良一向以为华山派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，人多势众，气力薄弱，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，只要有他们照顾，黑道白道都不会打他的主张，但是世事难料，天有不测风云，不测毕竟是产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