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八章 窦娥冤[第2页/共3页]
八仙桌上的暖水瓶俄然炸了,滚烫的开水在地上滋啦作响。
陆川蹬着菌斑往枝干顶部窜,低头正对上野猪猩红的眼睑。
“照票据来。”
“有点意义。”
陆川拎着根断成两截的犁杖闯出去,生铁茬口还滴着泥浆。
1982年的购销票据打着旋飘出来,蓝墨水写的恰是白鹤村买犯禁品的记录。
钢刀哐当掉在地上,正扎进王大富两腿中间半寸。
成年公猪鬃毛上沾着暗红血痂,前蹄刨地刨起黄土飞扬。
碎石簌簌滚落的顷刻,五百斤的躯体炮弹般撞向断崖。
陆川俯身用匕首挑起他下巴:“传闻你姨夫调任市水利局了?赶明儿我们走动着送几斤河鲜?”
陆小萍探出头时辫梢甩着红头绳,蜡黄小脸裹在碎花短卦里。
她怀里抱着个豁口的瓦罐,里头两只小鸡崽正啄她指头肚。
山泉流经的断崖处泛着可疑的青紫,犬牙交叉的碎石缝里暴露半截老鼠尾巴。
他说着取出张照片,上头清楚可见饲料厂的排污口正汩汩冒着绿泡。
王大富被簇拥而上的婆娘们挤到墙角,金丝眼镜腿都折了一根。
十几米外歪脖子松树底下,堆着客岁霜冻后发霉的菌包。
李秀兰佝偻着背在灶间刮锅底,铁铲刮擦声混着撕心裂肺的咳嗽:“山坳子里的猎户说狼前些天叼了村西头的鹅…”
陆川蹲下来捏起撮泥土在指尖搓开,硫磺味的结晶颗粒沾了满手。
屋檐角漏下几缕晨光,照着墙上班驳的“名誉军属”铁牌,奖状边角被灶台烟熏得卷起来。
夜色漫过窗棂时,陆川搀着母亲走过石板桥。
树冠间漏下的光斑掠过稠密眉骨,军用水壶跟着法度在腰间闲逛。
李秀兰捏着农药瓶的手直颤抖,瞧见儿子衣摆上沾着鸡毛——定是刚从养鸡场一起跑来的。
首当其冲地主子捂着肩膀哀嚎,军绿胶鞋精准踩住他手肘麻筋,四十岁壮汉当场瘫成烂泥。
陆川咬牙发狠,“好,那我们决个胜负!”
“多肥的肉票本身奉上门。”
离地两丈处鲜明横着个塌了半边的土窑洞,三指宽的裂缝里飘出甜腥味儿。
喉间低喝骤起,他怒骂道:“这畜牲,竟逼我到这境地!”
王大富眸子子要瞪出眶,汗珠子顺着金项链往下淌。
陆川松开手背在身后踱步,作战靴碾的木地板咯吱响:“环保局的张科长最恨泔水味儿,你说巧不巧?他爱人跟我战友媳妇是广场舞搭子。”
他屏住呼吸,轻声喃喃:“你到底想干甚么?”
陆川把珐琅缸往竹篓里一撂,捆麻绳时匕首柄在腰后硌得生疼。
“逮住你加餐费都省了。”
忽闻声叮当两声,两个沾着机油的档案袋从天而降砸在脸上。
他把匕首往桌上一插,“二道河那水沟养泥鳅都不肥,没我家饲料厂你们早饿死八百回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