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旧制余澜，新制扬帆[第3页/共6页]

我望着她突然收缩的瞳孔，那冰冷的眼神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，俄然想起那日御花圃里，被雨打湿的胡蝶挣扎着扑棱翅膀的模样。

冰裂纹的瓷片在掌心拼出半句恍惚的佛偈，恰与梅嫔腕间新换的伽楠香珠披发着一样的沉郁气味。

梅嫔就是在如许的晨光里闯出去的。

"；本宫听闻梅姐姐擅制香囊。"；我拈起个五毒形状的香包，红绳穗子悄悄扫过梅嫔突然惨白的脸颊，那轻柔的触感如同羽毛拂过，"；尚功局正缺个督造端五佩饰的掌事，不知姐姐可愿教教那些小宫女，如何用平常艾叶调出沉水香的气韵？"；

小顺子搬动破败的佛龛时，竟从底座暗格里抖落出半截金累丝臂钏——恰是三年前某个雪夜，从慎刑司宫女腕上强行褪下的那枚。

我接过香囊轻嗅，恍忽瞥见天子昨夜批阅奏折时，朱砂笔尖在"；江南贡缎"；四字上逗留的墨渍。

梅嫔端坐在紫檀透雕玫瑰椅上的模样，像极了画师笔下的观音像，她周身披发着一种端庄而严肃的气味，视觉上给人一种崇高不成侵犯的感受。

我望着窗外被雨洗得发亮的琉璃瓦，那琉璃瓦在雨水的冲刷下闪动着晶莹的光芒，俄然闻声熟谙的脚步声混着龙涎香飘进殿来。

梅嫔袖中滑落的帕子正巧挡住我案头的账册，素绢角落绣着半朵蔫了的梅花，针脚却比司制房的新绣娘还要精密三分，那精密的针脚让人不由感慨她的心灵手巧。

推开菱花窗望去，浣衣局的宫女们正将晾晒的锦缎铺满青石阶，那些水红色的、鹅黄色的料子在东风里翻卷，那素净的色彩在阳光的晖映下格外夺目，倒比御花圃的牡丹还要新鲜几分。

那声脆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，燕子扑棱翅膀的声音和清脆的鸟鸣声交叉在一起，也惊醒了满室张望的嫔妃。

我望着漆盘边沿新沾的墨迹，看到这新沾的墨迹，那形状竟与天子晨起批复奏折时不谨慎沾到我手上的墨迹类似，不由让我想起他握着我的手在"；准奏"；二字旁画圈，狼毫笔尖扫过我掌心时留下的酥痒，现在竟成了破局的关头。

这味道混着梅嫔袖中溢出的沉水香，浓烈而庞大，竟勾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梅嫔盯着封皮上那枚鲜红的凤印，涂着口脂的嘴唇抿成细线，仿佛要将那抹朱色生生咬碎在齿间，我仿佛能看到她

"；柔妃娘娘好大的手笔。"；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残破的窗纸，那粗糙的触感让她的眉头微微皱起，"；只是这冷宫怨气积了百年，娘娘就不怕冲撞了腹中皇嗣？"；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，惊得梁上老鼠撞翻了半盏长明灯，那清脆的碰撞声在冷宫中格外清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