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旧念尚存，新制稳行[第2页/共4页]

小顺子捧着描金木匣疾步而来，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铜活字，在"勤"与"安"以外，竟多了个锋芒毕露的"破"字。

菱花镜里的阴云被李悦排闼带进的风吹散，那风带着丝丝凉意，轻拂过我的脸颊，如同和顺的抚摩。

年长的嬷嬷本来提着藤条过来，瞥见我禁步上闲逛的铜活字，竟冷静将藤条换成了甜杏脯。

鹅黄襦裙扫过砖地时，像极了御花圃里被东风惊起的连片棣棠。

我蘸着樱桃汁在宣纸上勾画，那樱桃汁的酸甜味道在鼻尖缭绕。

这“祖宗旧制”四个字究竟意味着甚么？

晨光穿过新换的玻璃窗，照亮她们腰间闲逛的铜牌，那上头刻着的"勤"字，清楚是李悦那夜把玩的铜活字。

他踮脚替我收晾在廊下的医书时，俄然抬高声音："外头都说...新选的女官要带着主子们读洋人的书。"

暮春夜雨来得急，我裹着李悦的玄色披风在灯下勾画书院图纸。

我望着他睫羽上沾着的花粉，俄然想起三年前初遇。

是她反对新制的表示吗？

墨迹淋漓的"女子书院"四字飞落在李悦玄色龙纹袍角上，他哈腰拾起时，翡翠扳斧正巧卡在"学"字最后阿谁悬针竖的锋芒里。

两个梳双螺髻的小宫女蹲在井边，就着淘米水会商《脉经》里的穴位图，她们的扳谈声清脆动听。

身后跟着的嬷嬷怀里抱着整摞《女诫》。

我衔住那颗沁凉的甜，舌尖感遭到葡萄冻细致的口感，齿间蓦地咬到块硬物。

我当众将鎏金狼毫递给她时，她瞳孔里映着窗外断线纸鸢的残影："娘娘让妾身...钞缮新规？"

"娘娘请看。"翠儿捧着尚食局的食单轻笑，"现在备膳时候竟比畴前省了半柱香。"朱砂笔迹蜿蜒过蜜渍金桔与茯苓霜的字样，在"疾疫时节添枸杞二钱"处晕开欣喜的墨花。

莫非与新制中的某种理念有关？

那些曾经盛满挖苦的褶皱里，现在竟蓄着掖庭老嬷嬷们常见的、混着药香的希冀。

"娘娘万安。"她屈膝时，我瞧见她袖口暴露的宣纸边角，墨色洇出"祖宗旧制"几个字。

金丝银线绣的百子千孙图里，有个襁褓婴孩的掌心清楚刺着"勤"字。

谎言是跟着暮雨漫进昭阳殿的。

冰鉴里熔化的葡萄冻在青瓷碗壁凝成水珠，滴落在《坤舆格致》的册页上，将葡萄牙布羽士绘制的星图氤氲成含混的墨团。

蝉声快速停了，穿堂风卷起我案头未干的字帖。

六月初八的蝉鸣格外躁动，那蝉鸣声仿佛要将全部天下都淹没。

新制的铜铃在六宫檐角叮咚作响时，尚宫局廊下的漏刻竟比昔日快了半刻。

他解下的玄色披风还沾着夜露，湿漉漉的触感在他将披风取下时仿佛都能模糊感遭到。"西北贡的葡萄冻搁在冰鉴里，柔儿尝尝？"他拈起颗剔透的冰珠子，那珠子在烛光下闪动着晶莹的光，如同灿烂的宝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