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旧影[第2页/共2页]

楼下传来清楚的脚步声，像是缎面高跟鞋敲在老地板上。林叙冲到楼梯口时，月红色旗袍角正消逝在舞台幕布后。

窗外炸响春雷。

“35毫米胶片每秒24帧……”林叙靠近屏幕呢喃，“这类颤栗频次得是现场实拍。”

林叙把胶片夹进老式放映机时，腕表指针已经滑向凌晨一点。这是今晚试的第七卷胶片，前六卷要么霉变粘连，要么只剩漫天雪噪。但当他按下播放键，吵嘴画面竟古迹般闪现出来。

事情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。

暗红色的污渍卡在齿孔之间，像干枯的血迹。

林叙握紧手电筒往里挪，光束扫过墙角铁柜时，猛地定住——半开的抽屉里斜插着本焦边日记。民国廿四年三月十七日的记录格外草率：“阿阮今又咯血，求我删去火场戏。然此镜若成，当开中国电影写实之先河……”前面几页被撕得只剩残角，最末一行字洇着水痕：“我负阿阮。”

他蹲下身，手电筒白光扫过胶片齿孔，俄然顿住。

观众席第三排座椅上，两个极新的臀印压碎了积灰。

第二天晌午，林叙又回到剧院。

盗汗顺着脊椎流下来时，荧幕上的火油灯“啪”地爆出灯花。女人终究转过脸，嘴角在笑，眼睛却在哭。

“江怀舟私家保藏的胶片啊……”他摸着口袋里泛黄的拜托书。那位奥秘店主说，只要修复完地下室的老电影，就能拿到上海电影博物馆的特聘资格。

放映机俄然主动运转起来。

穿堂风俄然撞开气窗，纸页哗啦啦翻到扉页。林叙看清落款那刻，后颈汗毛倒竖——江怀舟，恰是拜托书上龙飞凤舞的署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