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墨变[第1页/共3页]

苏氏祠堂的颓垣隐在槐树林深处。陆文远上马时，怀里的残卷俄然发烫。推开半朽的柏木门，供桌上竟摆着碗冒着热气的茶，茶汤大要浮着层油腥。他抽出佩刀挑翻茶碗，褐红液体泼在青砖上，鲜明显出一张扭曲的人脸。

"霹雷！"

这些事周兆奎不敢说。他盯着陆文远腰间血玉，俄然想起那日收殓苏家主母时，尸身右手紧攥着半块残玉。当时师爷说玉中带煞，他命人连夜将玉料碾碎抛入运河，怎会......

刑部郎中陆文远坐在值房中，紧紧地裹着他那件厚重的灰鼠皮大氅，试图抵抗酷寒的侵袭。但是，即便如此，他仍能感遭到丝丝寒意从四周八方渗入出去。现在，他的手斧正悬停在面前的檀卷上方，微微颤抖着，仿佛那檀卷有着千斤之重。

站在一旁的周兆奎被面前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踉跄后退，慌乱当中，他的官靴不偏不倚地踏进了阿谁“冤”字的凸起之处。令人惊诧的是，靴底竟立即收回滋滋的声响，并冒出缕缕白烟。

只见玉中的灰色雾气缓缓满盈而出，好像幽灵普通在衙门口的青砖空中上游走。眨眼工夫，这些灰雾便凝集成一个触目惊心的“冤”字！

周兆奎身子一颤，轿帘穗子簌簌作响："陆大人谈笑了，三伏天哪来的......"

俄然之间，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轰然炸响，仿佛要扯破全部天空。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刹时，陆文远紧紧抱在怀中的那块奥秘血玉，竟然回声裂开了一道道精密的纹路。

值房内的炭盆早已燃烧多时，冰冷的氛围满盈在每一个角落。陆文远悄悄地呼出一口气，只见那口气刹时在铜灯罩上固结成一层薄薄的寒霜。固然这层寒霜遮住了部分光芒，但却没法袒护住从卷宗里源源不竭排泄的血腥气味。

半夜梆子响过，陆文远裹着檀卷翻身上马。永平府送来的尸检录有题目——统统死者颈后第三骨节都有针孔，可呈报只说用了平常牛毛针。马蹄踏碎街面积冰，他恍忽瞥见前头雾里晃着盏白灯笼，灯笼纸上模糊映着个戴枷的人影。

话音未落，供桌轰然陷落。陆文远疾退两步，看着数十块牌位滚落在地，每块裂口都排泄黏稠黑血。最末那块"苏明德之位"的灵牌俄然直立扭转，牌面血渍聚成箭头，直指西墙佛龛。

"《洗冤录》有载，人死前若遇巽风入颅，怨气可凝而不散。"陆文远举起血玉对准日头，玉中灰雾竟凝成银针形状，"七十三具尸首颈后皆有针孔，针眼朝东——周大人监斩时，没闻声哭嚎声全往一个方向飘么？"

"大人快看地上！"老赵瘫坐在地。月光穿过破窗洒在血泊里，七十三道拖痕泛着磷光，蛇群般向门外伸展。陆文远追着拖痕奔出祠堂，腰间血玉突然发烫。乱葬岗方向传来铁链拖地声，雾气中模糊现出戴桎梏的人影，个个脖颈插着三寸银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