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（二）[第2页/共9页]

悬阁顾名思义，天然是悬空的，设想非常奇巧，以巨树为基，竹木为身，悬空建了亭阁式样，一侧垒了精美假山，凿出门路，供人登楼，作出绝顶攀登的模样儿，巨树上累累生着薛荔藤萝之类的枝叶柔曼的植物，取一份靠近天然之意，悬阁内一利用饰，皆式样简朴古拙，很有情味，逢夏之时，此处阵势高旷清冷通风，是大家都喜好的去处，现在正值隆冬，天然绝了人迹。

当下站住，耐烦等那人作画，那人画得当真，想必已经倒立了好久，双手已经微微抖颤，见我上前，兀自吃力去勾画，却俄然浑身一颤，寂然向后一倒。

顺手拉出他怀里的阿谁布袋，一并扔在他身下。

我夙来是个不对闲事上心的，记得他的生辰，不过因为他一向是西平侯府最受宠嬖的四公子，当年在侯府，每逢他的生辰，府里必得要好生筹办一场，阿谁热烈，想健忘都难。

闻声赎罪两字，我悄悄笑起来，父亲霍然转头看我。

他沉默，很久指指本身的心。

悄悄拍拍他肩头。

最后的认识，是那张黄瘦的脸，错愕的神采，嘲笑着的眼。

父亲仿若没闻声我的讽刺，持续道：“千年以降，北地的安静永久都是假象，这片广袤地盘，扼中原咽喉，拒虎狼之骑，先太祖天子将我分封于此，就是为了以我善战之能，替朝廷守好这山海关内斑斓中原，北元其心不死，不时掳掠边疆，若无强兵重将，长生驻守，要抵抗这些来去如风的游牧民族，实为不能。”

父亲叹一叹：“怀素，我只望你承诺我，永不伤害高煦性命。”

他身侧，一个黄瘦高个女子，替他磨墨铺纸。

父亲已是猜出了我的心机：“沐昕和高煦没有宿仇，以是他脱手，定是因为你和高煦之间的过节，我派人调查过，却没有明白的回报，不过你的性子我是明白的，你一定喜好以殛毙处理题目。”

“你笑甚么。”

沐昕笑，非不能也，实不肯也。

日头垂垂的升起，流碧轩因为我严令不准人随便打搅，倒清净得很，恰是适合补眠的好光阴，我却因为沐昕那句话而心生烦躁，转侧不已。

却听父亲缓缓道：“怀素，你看，这北地关山苍茫，大好国土，此时一片安好平和，谁又晓得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，它必定要经历烽火与铁血浸礼，在蹄声与剑影里，挣扎求生。”

我沉默回身，便待分开。

我脸一红，已经明白父亲的意义，顿了一顿，道：“我已与此人恩断义绝，形同陌路，父亲固然放心便是。”

我止住笑，淡淡道：“没甚么，只是想着，负债太多的人最好不要想着赎罪这码事儿，不然只怕就是日夜不睡，也赎不完那山高海深的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