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八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[第1页/共18页]

我转过身去，不看他。

不容人再多言，我指向方孝孺，厉声道：“你要全你名臣时令，图得青史留名，我不阻你，但你老妻弱女何辜？为你妻女，便当全你时令？便当轻贱性命？所谓数十载伉俪恩典，不抵奉天殿一捧无知无灵的骨灰？”

既令大索全城，凡方氏族人，皆受追捕，散住各处的方家属人，被绳牵链捆，赤足披发，一队队押送过市，百姓拥堵于门路，神采凄惨的眺望着一个名臣家属命在瞬息的覆亡。

他怫然不悦：“怀素，方孝孺之事，无需再提，此人可爱之极，万无宽恕之理。”

傲然一笑，他又道：“我闻得你素有雷霆手腕，不过你若对方某用强，方某立时嚼舌他杀，任你算尽构造，也不能阻方某蹈死之心！”

火把映亮了半个巷子，一骑泼喇喇如御风般抢先飞奔而来，顿时人衣甲光鲜，神采冷峻，长声高呼：“给我围住！”

乘夜回到沐府，沐昕公然还未睡，和方崎一向等候我返来，我看着方崎故做平静神情里的惨淡期盼之色，直感觉难以开口。

淡然一笑，我持续前行，在沐府门口，远远瞥见有宫中车驾逗留，我再次皱眉，想了想，还是进门去。

“哦？”他斜睨我，目有防备之色。

我黯然，半晌道：“我此来正为此事，若你情愿，我有体例可令她们进食，只是……”

我暗中舒一口长气，正要表示起轿，忽听火线巷口出人喊马嘶，火光跃动，模糊听得蹄声无数，似有大队人马过来。

步声杂沓，一队步兵飞速赶至，齐刷刷当场一跪，架弩，张弦，森冷的箭尖如幽瞳，对准了全部方府。

“有些人，是宁死不肯轻易的，”方崎惨淡道：“娘来而后，只和我说了一句话。”

沐昕悄悄起家，行至门前时道：“我去叫侍女送衣服来。”

我甚么也不管，飞步到轿前，正要伸指去点方孝孺穴道，却见轿帘霍地一掀，方孝孺端坐轿中，目光如剑，冷冷瞪视我。

含着泪水的米饭，会是如何的苦涩滋味？

耳听得重重顿脚声音，他跟上来，怒声道：“你是甚么人！燕贼部下么？带我去见他！”

他不笑，只侧首望向屋脊重重的宫城方向，清俊的侧面沉在黑暗中，美好如曲意未尽的清弦。

唯父亲怒极反笑，“想死是么？现在杀了你反倒便宜了你，便十族何如？我便灭你十族！”

不死营本就是我的护军生长而来，真要建公主府，何必再派保护？

我手顿了顿，慢慢道：“救－－－你父亲？”

我迈步出厅，沐昕安排的侍女早已等在门外，见我见礼道：“郡主，公子要小婢带路，带两位前去安息。”

天下，覆盖在燕王狰狞充血，几近猖獗的殛毙目光中。

他挑眉看了我一眼，似是终究不耐烦这般绕弯子说话，清咳一声，道：“如果你徒弟他们不惯宦海，以闲云草泽为乐，朕也不欲相强，只是传闻山庄善于动静刺探，其动静渠道，纵横经纬遍及天下，朕想着，和朝中锦衣卫之职司倒有异曲同工之妙，你我既为父女，一家人何必做出两家事？无妨请你的徒弟师叔们，以及山庄所属，并入锦衣卫，专司天下不公犯警之事监察，廓清法制匡扶公理，提及来也不违背你山庄素所尊崇之侠义道，届时这锦衣卫最高批示使，由你师伯任着便是，也恰好调教调教那些没个章法的喽啰，你看，可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