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七猫镇记事[第1页/共2页]

窗棂轻响。三寸高的苏浅浅虚影蹲在窗台，蓝裙淋得半透，发间别着朵湿漉漉的梨花："充电宝，借个屋檐。"

子时的急雨打得瓦片叮咚作响。林河就着油灯修补王大壮炸裂的丹炉——现在改成烤薯炉倒是合用。橘猫团在膝头打呼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过案头玉牌。

雨声渐密，橘猫的呼噜声里混进笔锋掠过宣纸的沙沙响。虚影俄然开口："喂。"

"婶子莫急。"赵四指尖在算珠上轻点，"您且看——"他俄然抄起砚台砸向摊位后的布幡，惊得妇人尖叫。布幡回声落地，暴露前面偷听的王大壮。

巷口传来吱呀的轱轳声。刘叔赶着牛车慢悠悠晃过青石路，车辕上挂着退色的剑气二维码，现在贴着"七猫镇豆腐坊专送"的红纸。车尾竹筐里嫩豆腐随颠簸轻颤，晃出细碎的光。

林河拎着酒坛跃上碑座时，落日正把梨树染成虎魄色。他摸出块帕子擦拭苏浅浅常坐的位置，青石纹路里嵌着几粒客岁暮秋的梨籽。

"馋鬼。"他笑骂着扒开猫爪——那畜牲正扒拉他昨夜誊写的《修士再失业指南》。宣纸上的墨字还泛着潮气："第三条：原御剑派修士转行货运，需考取牛车驾驶证......"

春雷又响，细雨簌簌落下。林河抱着春笋站在檐下，看雨水将泥人冲成蜿蜒的溪，流过青石板的纹路，汇向碑底永不干枯的光河。

风卷着梨花瓣掠过卦摊，将"潜龙在渊"的签文改写成"柴米油盐"。

"前日给孩子们讲古，说到你劈开青铜鼎那茬。"他屈指轻弹杯壁，惊得蓝蝶扑簌簌飞起，"有个小丫头问，仙女姐姐为何要当体系猎人。"

"又蹭我豆汁！"赵四拎起瘦子的耳朵，"这个月第三回了！"王大壮护着怀里的陶罐嘲笑："俺拿烤薯换还不成？刚出炉的蜜薯，苏女人都夸......"

林河低笑出声，惊飞了归巢的雀。夜色漫上来时，碑底亮起星星点灯的萤火，细看竟是当年修士们被薅走的体系残光，现在成了巡夜的流萤。

"叩、叩。"

"新天道给的破差事。"小人儿裹着帕子盘腿坐下，"说甚么要体验人间炊火——炊火没见着，倒被赵四的算盘珠子砸了三回。"

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，七猫镇还浸在靛青色的晨雾里。林河趿着布鞋推开木窗，檐角积了一夜的露水"啪嗒"滴在砚台上，惊醒了蜷在笔架上的橘猫。

"辟谣犯法啊！"林河扬了扬笋尖。

话音戛但是止。三人不约而同望向惊蛰碑，梨花簌簌落了半盏茶的工夫。最后是赵四轻咳着突破沉默："那甚么，新研制的枸杞烤薯，滋阴补气......"

暮色里飞来只蓝蝶，翅尖沾着星屑，停在他斟满的酒杯沿。酒液微微泛动，映出碑顶某道虚影的裙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