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七猫镇记事[第2页/共2页]

春雷又响，细雨簌簌落下。林河抱着春笋站在檐下，看雨水将泥人冲成蜿蜒的溪，流过青石板的纹路，汇向碑底永不干枯的光河。

"辟谣犯法啊！"林河扬了扬笋尖。

"又蹭我豆汁！"赵四拎起瘦子的耳朵，"这个月第三回了！"王大壮护着怀里的陶罐嘲笑："俺拿烤薯换还不成？刚出炉的蜜薯，苏女人都夸......"

"叩、叩。"

暮色里飞来只蓝蝶，翅尖沾着星屑，停在他斟满的酒杯沿。酒液微微泛动，映出碑顶某道虚影的裙角。

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，七猫镇还浸在靛青色的晨雾里。林河趿着布鞋推开木窗，檐角积了一夜的露水"啪嗒"滴在砚台上，惊醒了蜷在笔架上的橘猫。

雨声渐密，橘猫的呼噜声里混进笔锋掠过宣纸的沙沙响。虚影俄然开口："喂。"

子时的急雨打得瓦片叮咚作响。林河就着油灯修补王大壮炸裂的丹炉——现在改成烤薯炉倒是合用。橘猫团在膝头打呼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过案头玉牌。

"新天道给的破差事。"小人儿裹着帕子盘腿坐下，"说甚么要体验人间炊火——炊火没见着，倒被赵四的算盘珠子砸了三回。"

林河用笔杆挑起帕子扔畴昔："碑灵还怕淋雨？"

檐下铜铃忽地轻响。林河昂首望去，惊蛰碑顶的梨树沐在晨光里，几片花瓣正乘着风，落进赵四支在街角的算命摊。

油灯"噼啪"爆了个灯花。待林河抬眼时，窗台只剩汪水渍，映着惊蛰碑顶流转的银河。

惊蛰碑的方向传来孩童嬉闹。几个总角小儿正在梨树下堆泥人，捏出的女侠戴着蓝花，手持芦苇做的长剑。

林河拎着酒坛跃上碑座时，落日正把梨树染成虎魄色。他摸出块帕子擦拭苏浅浅常坐的位置，青石纹路里嵌着几粒客岁暮秋的梨籽。

话音戛但是止。三人不约而同望向惊蛰碑，梨花簌簌落了半盏茶的工夫。最后是赵四轻咳着突破沉默："那甚么，新研制的枸杞烤薯，滋阴补气......"

梨树枝条俄然无风主动，抖落的花瓣在他肩头拼出歪扭的笔迹：【蠢题目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