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5章 年3月4日[第1页/共3页]

“这是他女儿托人从德国带返来的零件。”女人将礼盒悄悄放在事情台上，那红丝带映托着玻璃罐里的琴槌毡，“父亲临终前说，那架斯坦威钢琴，唯有您能修好。”

梅雨季候到临，林小满在便当店门口支起了共享雨伞架。穿戴校服的女孩们挤在屋檐下分食着关东煮，蒸腾的热气恍惚了玻璃上的雨痕。她留意到那位常来买薄荷糖的法度员明天没有戴婚戒，键盘的裂缝里卡着一张撕碎的照片——那是上周深夜他来买咖啡时掉落的，碎片上模糊能拼集出一个穿戴学士袍的年青人的模样。

巷口传来高跟鞋叩击青石板的声响，他抬眼望去，一片藕荷色的裙角映入视线。年青女人站在玻璃门前，怀中抱着一个扎着胡蝶结的礼盒，阳光透过梧桐叶，在她的肩头洒放工驳的碎影。“叨教……”她的声音好像方才开封的琴弦，清冽而动听，“您熟谙方清和先生吗？”

梧桐叶于暮春的风中打着旋儿，周明礼蹲在琴行后巷那片阴凉之处，用软布悉心擦拭着调音扳手上的铜锈。金属的凉意顺着扳手渗入他的掌纹，三十九岁的男人目光落在本身骨节清楚的手指上，思路俄然飘回到十八岁那年，琴键之上，十指翻飞如同跃动的光影。

地下室里，白炽灯管滋滋地响着。周明礼缓缓翻开那架斯坦威钢琴的防尘布，积年的灰尘簌簌地落在他的工装裤上。琴盖内的铜铭牌上刻着“1927”，音板上的裂纹好似白叟额头的褶皱，透着光阴的沧桑。他悄悄按下中心C键，嘶哑的共鸣声传来，这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病院走廊里那单调的仪器滴答声——十年前的那场车祸，无情地闭幕了他的吹奏生涯，却也付与了他能灵敏辩白琴弦震颤的听力。

暴雨激发电路毛病的顷刻，整条街刹时堕入暗中。林小满摸脱手电筒照亮货架，瞥见穿戴高中礼服的女孩正在速写本上描画雨幕中的便当店；许文心借着应急灯清算合唱谱，发明谱架夹层里有一张退色的结婚照；法度员父亲冲进雨中去接儿子，却看到少年正用外套护着老相机往家的方向奔驰；周明礼推开琴行的后门时，雨帘中闪现出抱着琴谱前来避雨的故交之女。

斜劈面的社区活动中间传来婉转的二胡声，周明礼抬眼望去，只见一个身着藏青唐装的背影正在批示合唱团。退休西席许文心摘下老花镜擦拭着，阳光刚幸亏此时掠过她鬓角的白霜。她的丈夫生前老是说社区合唱团是“乌合之众”，但是现在，那些偶尔跑调的歌声却成了她凌晨最为等候的声音，好像糊口的一种特别奏鸣。活动室角落的储物柜里，摆放着丈夫留下的海鸥牌相机，菲林匣里还剩下半卷未曾冲印的底片。

梧桐果扑簌簌落地的秋分时节，林小满终究收到了社区文明馆的任命告诉。她清算储物柜的时候，发明那本考编课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便当店速写，后背是许文心誊写的诗句：“你问我追不上山顶如何办/我指着半山腰的野花说/你看，春季在这里歇过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