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5章 年4月12日[第3页/共4页]

母亲化疗后第一次来听课，坐在课堂最后一排。林小满唱《卖水》的“行过了小桥来到井台”，瞥见母亲用指甲在膝盖上划着节拍，头皮上重生的绒毛在阳光里闪闪发亮。唱到“樱桃好吃树难栽”时，母亲俄然抹了把眼睛，却对她比了个标致的剑诀手势——那是张阿姨教过的，戏里穆桂英点将时的架式。

第二天凌晨去病院复查，母亲在病房里跟动手机学唱《红灯记》。阳光穿过窗台上的绿萝，在她新长出来的头发上撒下光斑。林小满帮母亲调剂枕头时，瞥见床头柜上的珐琅缸子换了新的，内里泡着枸杞菊花茶，热气正渐渐升腾，恍惚了病房的玻璃。

“小满来啦？”张阿姨指尖颤了颤，像怕惊飞了那道光，“你妈刚才还说，你穿红棉袄的模样像《红灯记》里的李铁梅。”她说话时手腕翻转，枯瘦的胳膊在病号服里划出个标致的弧。林小满记得第一次瞥见张阿姨在走廊练习台步，白大褂下摆扫过地砖的声音，像极了小时候戏台子上的绸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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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满你看，”母亲对着窗户哈了口气，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个戏台，“今后妈做你的观众，你唱到哪儿，妈就跟到哪儿。”她指尖划过的陈迹垂垂淡去，却在林小满内心留下了清楚的印记——本来运气向来不是写好的脚本，而是无数个挑选串成的戏文，每个敢开口的人，都能在本身的戏台上，唱出最亮的调子。

母亲的病房在走廊绝顶，308号。推开门时监护仪正在打盹，绿色的波纹线有气有力地跳着。床头柜上的珐琅缸子还剩半杯凉透的小米粥，浮着几粒没化开的黄糖。林小满用指腹抹掉缸沿的糖渍，俄然闻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——同病房的张阿姨正用没办理滴的那只手，对着窗户玻璃比划兰花指。阳光从她曲折的指缝间漏下来，在白床单上碎成金箔。

谢幕时女孩塞给她一张纸条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：“姐姐，你唱歌的时候，我感觉本身也能飞起来。”林小满摸着纸条上的折痕，俄然想起多年前在夜市闻声的胡琴调，想起张阿姨说的“骨头缝里的劲儿”，想起陈教员改小的戏服上的樟脑味。本来戏台从不在多富丽的处所，而在每个情愿伸开双臂的刹时——当你勇于在运气的破脚本里，为本身写下一段亮堂堂的唱词，那些曾觉得跨不过的坎，都会变成戏台上的台阶，带你走向属于本身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