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风物志·大理火把照夜航[第2页/共3页]
"丙戌年恰是万历十四年,"南宫璇玑的九曲锁测量镐柄裂缝,"那年沐昌祚奏请停采苍山玉矿。"山风卷走话音,林沧溟的沧浪刀劈开滚落雪块,暴露岩壁密麻凿痕——每道凿痕间距三寸,恰是《天工开物》载的"官矿规制"。刀气扫过冰面,竟闪现出"丁亥年春"的冻痕。
"赌注嘛..."披帛缠住他手腕,"澹台兄在月港埋了十二年的女儿红!"胭脂色在月光下贱转,与万历二十年代港海战的赤色残阳堆叠。林沧溟摩挲刀柄,牦牛皮绳俄然绷断——这是二十年前南宫璇玑亲手所结,断绳的顷刻,他闻声了洱海潮汐的反响。
燕蘅的蜃楼披帛忽从人群里钻出,卷走三串炸乳扇。这位姑苏绣娘出身的镖师,七十二道苏绣暗纹在暮色中流转:"澹台兄赌输了!我说林总镖头烤不熟三块乳扇!"暗处传来玄铁链响动,澹台令羽的螭吻链勾着油纸包跃上屋顶。这位来自建州卫的女真男人,辫梢还挂着松赞林寺求得的玛尼石:"燕女人莫对劲,这包雕梅酒酿圆子可没你的份!"话音未落,披帛已缠住他腰间酒葫芦,梅子酒的酸甜气混着松脂火把的焦香漫开。
七月廿三,洱海东岸的挖色渔村浸在咸腥水汽里。三十艘破浪船停顿滩涂,船头皆钉着八卦镇邪符——这是万历二十四年大地动后,渔民按《白古通记》古法立的端方。林沧溟盯着鱼网洞穴忧愁:"早知该带月港补网匠老周来!"刀背小扣船舷,竟收回青铜编钟般的反响。
三塔影里说前朝
"丁亥年是万历十五年,"林望舒摩挲腰牌凹痕,"大理府志载当年雪崩压毁十八户农宅。"盲杖忽敲向冰层深处,构造鼠钻出半卷泛黄账簿,朱批"擅闯禁矿者杖毙"力透纸背。账册中夹着的纸条上,鲜明写着"暹罗象船策应"。
渔村长老颤巍巍捧出个陶罐:"上月捞沉船得的。"罐内羊皮卷泛着桐油味,绘洱海十八湾水道图,某处旋涡标记旁书:"沐府丙戌年封"。林承影的鸣潮剑挑起浪花,剑气在水面划出"万历十四年"的冰痕:"丙戌年是万历十四年,那年沐王府不是报过矿难?"
南宫璇玑的九曲锁缠住铁架一抖,银链如灵蛇探入炭火。这位当年让倭寇闻风丧胆的"锁魂罗刹",现在柳眉倒竖:"林总镖头当年能用'叠浪式'劈开安南战船,现在倒让乳扇熏花了眼?"焦黑的乳扇在空中翻出金黄油面,稳稳落在绘有东巴文的青花瓷盘里。十五岁的林承影蹲在茶马古道铜像下数铜钱,青铜马耳上还挂着他客岁偷偷系上的鸣潮剑穗:"阿娘这手'火中取栗',比大理府衙门的火签令还准三分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