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风物志·洱海月宴[第1页/共2页]

揉面斗月影

申时的四方街石板路蒸腾着乳扇香。白族妇人将六角宫灯挂满四柱三门牌坊，灯面绘的嫦娥竟穿戴沐王府飞鱼纹襦裙，广袖间还绣着暹罗国的缠枝莲。林沧溟的沧浪刀挑着二十盏走马灯，刀气微震，灯影里便跃出万历二十七年护暹罗贡船的剪电影——刀光所及之处，倭寇战船竟化作糖画般的焦痕。

半夜的洱海浮着千百盏河灯，灯面用金粉写着"愿得暹罗榴莲树"、"求赎女儿红"等祈愿。燕蘅的蜃楼披帛铺展如舟，火浣布吸饱月光，映得莲灯上的波斯文许愿词清楚可辨。

"燕女人这‘流云飞袖’揉面法，怕不是从沐王府宴席上学的？"澹台令羽的螭吻链勾走半块面团，链刃在月光石案板上刻出歪扭玉兔。那玉兔耳朵忽竖，竟从链环构造中弹出芝麻馅："此乃东海玉兔，专食偷糖贼！"

戌时的胡蝶泉边叠起九层供案，每层都嵌着北斗七星方位的夜明珠。南宫璇玑的九曲锁串起七十二色巧果，摆成北斗吞月阵——茯苓饼作月，核桃酥为斗柄，最妙的是用松子糖粘出的"玉衡"星，细看竟是构造暗扣。

"作弊！"林承影的剑尖挑起虎魄色麦芽糖丝，"我这‘海天一线’才叫真工夫！"糖丝未凝便坠入泉中，引得银鱼争食。双胞胎扑腾捞鱼，撞翻供案巧果，惊得打跳的白族女人们银饰叮当，此中个女人腰间竟挂着与南宫璇玑不异的鱼形坠子。

阛阓灯如昼

醉月笑平生

寅时三刻，镖局后厨桂花香混着松烟墨味。燕蘅的蜃楼披帛卷着三袋鹤庆面粉翻飞，火浣布经纬间嵌着缅玉碎屑，撒出的糖霜竟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。老厨子捧着家传的白族双鱼木模瞠目结舌，模型底部"洪武二十三年"的刻痕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包浆。

"总镖头这灯戏该收铜板！"卖乳扇的阿嬷笑着掷来刻着"永昌"二字的竹筹，正中刀柄"沧"字朱砂刻痕。燕蘅的蜃楼披帛忽化作灯谜彩绸，火浣布上竟用波斯文写着："螭吻链锁千机变——打一暹罗果品！"

"小混账！"九曲锁缠住双胞胎脚踝倒吊檐下，银链末端的鱼形坠子是万历二十年代港沉船遗物，"本日做不成百斤月饼，休想下地吃宴！"

（万历三十九年八月十五·大理中秋）

"沧溟！管管这群皮猴！"南宫璇玑的银链卷住最后一块茯苓糕，糕上印着的竟是月港古舆图。总镖头笑举雕花蜜瓜，瓜瓤纹路在月光下清楚是当年沉船上的罗盘刻度："夫人且看，这瓜瓤像不像万历二十年代港的潮线？"

拜月斗巧果

醉卧礁石的林沧溟忽哼起走调的安南船歌，歌词里竟有"月港潮汐图"的切口。南宫璇玑的九曲锁在沙地勾出幼年时月港的星图，沙粒中混着的缅玉碎屑，与燕蘅披帛上的如出一辙。双胞胎早枕着嵌着东珠的月饼匣熟睡，唇边粘着的玫瑰馅里，藏着半半晌有暹罗笔墨的虎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