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云帆志[第1页/共2页]

首日无人问津。国营厂展台前围着金发碧眼的采购商，露天区只要苍蝇在样品皮带上打转。傍晚收摊时，秀兰俄然扯下展棚的塑料布："今晚降温，露天区要结霜。"

老者取脱手帕擦拭污渍，帕角绣着"Lafayette"。他抽出张烫金名片："明天带样品到东方宾馆208房。"回身时暴露后腰别的皮质枪套，卫东才发明他是美籍华人。

卫东支起折叠桌时，发明桌腿少颗螺丝。秀兰抽出鞋底的百纳布条，浸过鱼胶后塞进螺丝孔："比原装的牢。"她的布鞋在水泥地上蹭出细碎声响，鞋跟处新补的轮胎胶还带着硫磺味。

当夜，秀兰在宾馆洗手间改革样品。她拆下千层底布鞋的防滑胶，熬成半透明的粘合剂；将杨建国改装的微型弹簧缝进皮带扣，按动构造能弹出刀片——这是用修表东西磨制的。

"这是防盗设想。"秀兰用鞋尖碰了碰卫东。卫东忙举起浸过铬鞣剂的皮带："暗袋破坏会开释药水染色。"老者袖口的真丝衬里公然沾上靛蓝，在晨光中晕成紫斑。

验货持续了三小时。老者用紫外线灯照皮料接缝，秀兰提早掺的夜光鱼胶显出新月的表面；他用磁铁测试皮带扣，却不知弹簧是用铝片包的铁芯。最后老者翻开地毯，暴露藏着的水渍检测仪——前夕秀兰在样品涂的防水蜡正缓缓排泄。

次日的东方宾馆套房飘着雪茄味。老者推开满桌的皮具样品，俄然用流利温州话问："铬鞣剂那里搞的？"秀兰面不改色："供销社报废的化工质料。"她鞋底的百纳布正微微颤抖，藏着半张没烧完的进货单。

"防身服从。"她将样品缠在腰间，百纳布鞋的夹层里塞满产业券。卫东瞥见她耳垂缺口泛着汗水的光，俄然发明那形状像艘帆船。

归程的火车上，秀兰将定金产业券缝进鞋底。卫东望着窗外飞奔的甘蔗田，俄然瞥见她耳垂的缺口盛满月光——那确切是艘鼓满风的帆船，正驶向深不见底的夜。

穿三件套西装的老者立足展台，胸前的欧米茄怀表链缠在手指上。他拿起皮带用放大镜察看暗袋，俄然取出瑞士军刀划开缝合线——藏在夹层里的头发丝纷繁断裂。

卫东还没明白她的企图，就见她把铬鞣剂涂在塑料布内侧。月光下，浸过药水的塑料布变成半透明，刚好映出二楼香港展台的灯光。

第二日凌晨，他们的展台挂起手绘英文海报。秀兰用烧焦的软木塞当炭笔，把杨建国教的机器制图标记改成皮带分化图。卫东正调剂便宜卡尺，俄然闻声皮鞋踩断枯枝的脆响。

"意大利贩子在验货。"她指着放大的人影，"看他们的验货伎俩。"卫东瞥见采购商用卡尺量包带宽度，俄然明白秀兰为何要汇集报废的游标卡尺——她早就在仿照国际质检标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