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锈骨吟[第2页/共2页]
"你输了。"阿发扣动扳机的刹时,卫东抛出铬鞣剂罐。液态金属在火焰中汽化,银色烟雾裹住仇敌的躯体,将其凝固成扭曲的雕塑。杨建国拧开最后一个阀门时,解毒剂与毒液在管道中相撞,轰鸣声好像大地的心跳。
卫东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。那是国营红星化工厂的经纬度,也是陈阿发娘舅掌管的禁地。鞋腔内塞着团浸油的纸,秀兰的笔迹被硫化剂蚀成镂空:"拂晓前,氯气库。"
硝烟散尽的江滩上,秀兰用断针缝合卫东腐败的眼睑。透析机在她身后吐出最后的废液,暗红的沉淀物聚成党徽的形状。卫东摸索着为她穿上布鞋,鞋底的钢半晌着新专利号,百纳布夹层里缝着未寄出的情书——用缝纫机油写在广交会聘请函后背。
江风送来第一声爆炸时,卫东刚撬开氯气库的侧门。爆燃的火球从裂解的管道喷涌,热浪掀翻了他的钢盔。三十米外的废水池出现泡沫,硫化氢的腐蛋味混着燃烧的苯酚,在夜空织出七彩的毒瘴。
卫东套上渗血的防化服时,秀兰将最后的百纳布条塞进他袖口。布条浸过她的血,在紫外线下显出江心洲舆图。第三次爆炸震塌防浮泛顶,坠落的水泥板间,他瞥见她耳垂的缺口盛着月光,像盏永不燃烧的灯。
"东南七百米。"杨建国的金属探测器俄然蜂鸣,指向被藤蔓淹没的防浮泛。卫东摸到洞口锈蚀的铁门,锁眼里的积灰印着半枚指纹——食指第二节有烫伤的螺旋纹,是秀兰扒煤渣时落下的旧疤。
江心洲的芦苇在月光下泛着银斑。张卫东涉过及腰的江水时,怀里的布鞋叮当作响——鞋底夹层的钢片割破衬衫,在胸膛划出精密的血线。对岸树皮上的莫尔斯暗码被潮气泡得发胀,他用鱼胶拓下刻痕,解码器是秀兰留下的发卡。
抢修第三排放口的路上,卫东的防毒面具裂了缝。硫化氢腐蚀着视网膜,天下在他眼中变成扭曲的油画。陈阿发举着火焰放射器现身时,秀兰的布鞋俄然响起防盗装配的音乐——恰是广交会样品皮带里的《东方红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