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白莲木符[第2页/共3页]
灰布鞋刚沾地便踉跄两步,鞋帮处簌簌落下细灰,在晨光里拖出两道蛇行陈迹。
“砚青,把墙角那一堆案牍给我取来。”严楼按住抽痛的额角,嗓音沙哑得陌生。
老庙祝许是上了年纪,又见血,一时候有些恍忽,仿佛没有听到赵班头的话。
朱漆门扇被撞得哐当作响,绯色官袍挟着秋雨湿气卷进花厅。
严楼定睛一看,千层底布鞋边沿公然沾着灰白陈迹,在青砖上拖出淡淡印子。
严楼盯着朱漆剥落的梁柱,恍忽瞥见本身宿世在物证科比对票据的日夜。
严楼最后望了一眼殿中摇摆的幡帐,香炉里的朱砂碎屑正在晨光中泛着诡艳的光,像极了赤色朝霞。
而俄然打断案件的侦破,不过是因为此案锋芒所指,或许与他有甚么干系。
“死者寅时单独进殿做晨课,卯时二刻庙祝出去添灯油发明的。“周墨白用汗巾捂着口鼻,“门窗皆从内闩死,清楚是妖法作怪......”
“严师...先生明鉴。”周墨白喉头发紧,指尖掐进掌心才稳住声线,“这祭奠开支向出处李主簿经手,上月他暴病身亡......”话尾恰到好处地颤了颤。
一阵风掠过殿前铜铃,惊起一串刺耳的叮当声。
最刺目标是心口插着的桃木符——三寸长的莲瓣纹路间嵌着朱砂写的“真空故乡,无生父母。”
不消半晌,严楼跟着周墨白来到了城隍庙。
周墨白神采煞白。严楼已翻开蒲团,暴露底下用香灰画的莲花图谶——边沿处却有几道鞋底掠过的拖痕。
秋阳透过雕花木窗斜斜切进屋内,在青砖地上烙下一道刺目标金边,严楼被这光晃得眯起眼,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。
他抄起供桌上的烛台掷出,黄铜烛签擦着那人耳际钉入门柱:“光驾,把东配殿第三根梁上藏的账簿取下来再走。“
这大明宦海的黑幕,竟与千年后的罪案如此类似。
砚青搬来的樟木箱里码着半人高文卷,最上层摊开的验尸格目墨迹未干:“嘉靖四十年八月初九,新安江浮尸案,死者右臂烙莲斑纹......”
这少年名叫砚青,是县里安排专门服侍严楼的。
赵班头回声揪出个瘫软的老庙祝,嘴里叫唤着:“快点,走两步给大人看看。”
周墨白疾步上前要审,却被严楼拦住:“大人,真正要揪的,是能打仗到县衙祭奠账簿的人。”他从袖中抖出一张黄纸,恰是晨间在县衙案头发明的祭奠银两批文。
“大人请看。”严楼擎起供桌上的七宝香炉,炉灰里掺着星点朱红,“昨夜子时燃烧过符纸,但本日案发后香炉被擦拭过。”
身后传来窸窣响动,严楼转头时,正瞥见个灰衣杂役往殿后缩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