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归田谣鬓边霜花[第2页/共2页]
“那就追到阎罗殿。”我咬断缝衣线,“把你这铁胳膊卸了当柴烧。”
立夏那日,我们在溪边救起个落署墨客。青年烧得胡涂,拽着崔九郎喊“夫子”。他连夜翻出收藏的《齐民要术》,残页上另有当年我讲明的朱砂痕。
下葬那日,全村孩童往坟头撒泼花。我摘下铜铃系在墓碑上,忽见碑后刻着行小字:“此处长眠武娘子主子,来世还做岭南种田人。”山风卷着蒲公英掠过新坟,远处传来货郎叫卖声,混着炊烟袅袅,漫成最和顺的悼词。
中秋夜,孩子们送来兔儿灯。崔九郎用齿轮改了灯架,小兔会转着耳朵啃萝卜。阿满的儿子奶声奶气问:“崔爷爷之前是神仙吗?”他把我生锈的护心镜挂在小童胸前:“爷爷是武奶奶的主子。”
“种稻要筑埂三寸...”墨客念着念着睡去,崔九郎就着油灯补册页。我补缀着陈旧的夏衫,看他白发垂落额前,恍忽还是太极殿上执剑的少年将军。
“早该扔了。”我往他碗里夹一筷子蕨菜,“不如换支步摇,明日插给村西新妇看。”
我舀起井水给他擦身,旧伤叠着老年斑,像幅残破的舆图:“当年在矿洞背我三天三夜,怎不说这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