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那些事45《王致和臭豆腐的传说》[第1页/共5页]
"致和哥!"脆生生的呼喊惊得他几乎打翻油锅。扎着双丫髻的杏儿提着竹篮闪出去,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眉眼弯弯:"娘让我送些新磨的辣椒面。"这女人是隔壁酒坊掌柜的独女,自小就跟在他身后捡豆子玩。
御赐"通神青方"的金匾挂上门楣那日,王致和蹲在后院喂那只瘸腿狗。牲口现在毛色油亮,专挑长着龙须纹的腐乳吃。前堂吵得短长——宫里来的工匠要拆了青石磨换白玉磨,说才配得上御贡的名头。
"王掌柜接旨——"寺人拖着尖细的尾音,黄绫圣旨上鲜明写着"青方御品"。本来那位私塾先生竟是去官归隐的帝师,他将一坛臭豆腐送进了紫禁城。传闻圣上尝后龙颜大悦,连赞"闻之启窍,食之通神"。
"致和哥真要进宫?"杏儿挨着他坐下,发间桂花油混着腐乳香,"我爹说宫里人舌头金贵,尝过凤髓龙肝的..."她俄然噤了声,原是王致和往她掌心放了块腐乳,菌丝在烛光下好像活物般微微颤抖。
"张家昨日退了婚约。"父亲的话俄然在耳边炸响。未婚妻家使来的婆子说话倒是客气,只说女人突焦炙症不宜婚配,可那闪动的眼神清楚写着"豆腐郎配不上秀才女"。王致和把最后一口豆渣饼捏得粉碎,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,混进满地落花里。
春闱放榜那日,王致和蹲在贡院墙根下数蚂蚁。墨汁未干的榜单在风里哗哗作响,第三十七次确认没有本身名字后,他摸出怀里冷硬的豆渣饼咬了一口。这饼子本该喂驴的,现在嚼在嘴里却比黄连还苦。
元宵节的灯笼照亮街巷时,王致和正趴在雪地里找东西。那方刻着"王家明净"的豆腐印,是今早被暴怒的街坊扔出来的,现在恐怕已冻在某个冰洞穴里。他扒开积雪的手指早已落空知觉,却俄然触到一团温热——竟是只瘸腿的流浪狗在啃食半块霉豆腐。
次日凌晨,烂漫胡同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趁早市的婆子们交头接耳:"王二疯了吧?把粪坑炸了怎的?"可当第一块臭豆腐递到卖炊饼的老孙头跟前,这个骂了三天街的倔老头竟吃得泪流满面:"香!真他娘的香!
金銮殿里龙涎香呛得人发晕,王致和盯着本身破洞的鞋尖,闻声头顶传来声:"抬开端来。"天子竟是个面白不必的青年,比他第三次落第时还年青几岁。当青方腐乳呈上御案时,满朝朱紫哗然——有位老臣当场取出了鼻烟壶。
更鼓敲过三响,作坊里亮起彻夜不熄的灯火。王致和把发酵缸挪到地窖,用稻草与棉被层层包裹——父亲曾说地气能养豆腐魂。他蘸着酱汁在墙上画满歪扭的标记:正字记录发酵天数,圈叉标记温度窜改,某处还画着只咧嘴笑的狗头。
宣旨寺人的靴尖在雪地上碾出半个圆,王致和跪在冰碴子里,听着圣旨上滚落的金字砸在脊梁骨上。杏儿偷偷从门缝塞出去个汤婆子,隔着棉裤都能觉出那点温热,倒叫他想开端回摸到霉豆腐缸时的触感——也是这般烫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