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铜瞳咒契[第1页/共2页]

房梁俄然传来铁链闲逛的哗啦声，红衣女童倒挂着现身。她腰间的翡翠锁链滴滴答答滴着血珠，半块净月镜碎片映出周铁手惨白如纸的脸。“第六面血镜醒了。”女童浮泛的眼眶里流转着金色算法，好像紧密运转的机器，“还差三百零三面。”话音未落，周铁手的喉咙刹时玻璃化，声带振动收回的倒是二十年前的沙哑男声，带着难以粉饰的懊悔与惊骇：“丙戌年腊月初八...典当宗子双眼...利滚利...”跟着机器的论述，乌黑色的蛆虫从喉管爬出，在空中拼集成《赎罪医典》的残页，每一片残页都披发着不祥的幽光。

就在骨笔即将触及赵昭指尖的顷刻，翡翠锁链轰然断裂。沈予安的影象如潮流涌入赵昭的脑海：九十九万次循环并非持续左券，而是汇集被扭曲的见证之力，试图将《赎罪医典》从谩骂之书转化为净化容器。赵昭顿悟，左券长河燃起银焰，顺着锁链烧向统统左券之眼。炽热的火焰中，女童的身材崩解成金色数据流，净月镜碎片映出被囚禁在文籍深处的沈予安——他的肉身与眼球融会，心脏位置的铜镜眼正滴下血泪，那泪水划过镜面，留下一道道灼痕。

九州血镜同时自燃，熊熊烈火中，周铁手吐出烧焦的眼球，镜中亡魂的面庞终究安静，仿佛获得了最后的摆脱。归墟的翡翠锁链尽数崩断，左券之眼重组为《赎罪医典》副本。当文籍在净化火焰中化为灰烬，水晶棺里的沈予安展开双眼，皮肤上的监督之眼脱落，实在的心脏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。古井台边新刻的“万目皆阖，自在睁眼”浸润着晨露，见证这场超越循环的救赎终章，为这段充满血泪与挣扎的故事画上了句号。

作坊里数百面铜镜同时蒙上血雾，镜面凸起无数人脸，扭曲的神采中尽是痛苦与气愤。最清楚的，是周铁手的嫡妻。她浮泛的眼眶里嵌着微型铜镜，镜中循环播放着他为抵债剜眼的场景，以及这些年用铜镜谗谄别人的统统罪过。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利刃，狠狠刺向周铁手的心脏。

惊骇的周铁手连连后退，却在此时瞥见惊悚一幕：墙上本身与学徒的影子俄然离开本体。学徒的剪影如同提线木偶，正在机器地研磨镜面，手肘规律摆动间，镜面出现的波纹中闪现出密密麻麻的左券标记，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闪动不定。“师父...镜子要吃够九百双眼...”学徒的声音竟从沸腾的铜汁里排泄，浮泛而冰冷。周铁手低头望去，那些眼球在铜液中摆列成闪动的利钱公式，每转动一圈，就有一颗眸子爆裂开来，乌黑色的左券笔墨如蛛网般在作坊内猖獗伸展，所到之处，木梁与砖墙都被刻上诡异纹路。

寒露凌晨，青州城的街巷还覆盖在薄雾当中，铸镜坊内却早已热气蒸腾。刺鼻的铜锈味混着腥甜气味满盈开来，铜镜匠周铁手握着铁钳，将其探入炽热的熔炉。顷刻间，滚烫的铜汁如沸水般狠恶翻涌，三十七颗人眸子子在液态金属中沉浮。这些眼球大要充满交叉的血丝，瞳孔竟诡异收缩成算盘珠形状，跟着铜汁翻滚，收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，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