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双生坠地[第2页/共2页]
“抓周了!”满月那日,陆家老茶寮里飘着新炒的明前香。陆承业将茶针、算盘、《周易》、绣绷四物摆成太极位,七个月大的男婴却对泛着包浆的茶针视若无睹,摇摇摆晃爬向祖父常翻的线装书。
“这孩子与我有缘。”妇人指尖划过女婴足底的茶芽纹,《金瓶梅》末页俄然显出血字:“绣娘血,茶仙骨,双生未合劫先起。”林阿巧认出她是山塘街闻名的“无常绣娘”,专替官家绣往生衣,现在却瞥见她袖口滑落,暴露与本身不异的琴弦状疤痕——那是宿世在雷峰塔血绣《法华经》时留下的印记。
“生了!是个女娃娃!”稳婆的惊呼惊飞了檐下二十四只绣制的银蝶,这些用太湖螺钿粉勾边的蝶儿,现在竟真如活物般振翅,绕着女婴头顶飞出“廿四桥明月夜”的轨迹。更奇的是,女婴左后颈处,天生一块银蝶状的淡色胎发,在烛火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芒。
“哇——”婴儿哭泣撞开雕花木门时,接生婆怀里的襁褓正缠着青紫色脐带,在襁褓闲逛间竟摆出双蝶交颈的形状。陆承业靠近细看,婴儿右肩甲骨处浅红胎记蜿蜒如茶枝,末端五片叶芽清楚,恰是西湖龙井的“五瓣叶奇种”。
同日申时,姑苏山塘街的青石板正泛着紫藤花香。绣娘林阿巧的绣绷“啪”地断裂,碗口大的银蝶绣样回声落地,针尖上的血珠刚好滴在蝶眼位置,就在此时,她腹中阵痛如万线穿心。
这夜,陆承业在族谱扉页记下:“子诞于春分,脐绕双蝶,掌纹应《易》,名九渊,取‘茶渊深而见龙’之意。”笔尖落下时,窗外惊雷劈开老龙井的枯干,暴露树心藏着的半截铜牌,模糊可见“陆沈”二字。
半夜雷雨交集,婴儿俄然哭泣不止。陆承业抱着他颠末茶柜,二十年前在雷峰塔地宫捡到的半片茶晶俄然发烫,映出婴儿后背的胎记在光影中化作胡蝶振翅状。更奇的是,窗外十八棵老龙井茶树的枝叶,正跟着婴儿的呼吸声,在雨幕中排挤“双生”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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