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劫火燃尽茶魂在 凡心烹就回甘来[第1页/共2页]

哀牢山的晨雾漫过茶寮时，陆九渊正对着铁锅感喟。锅里的碧螺春已炒得半焦，他挠了挠头，俄然想起沈青禾曾说：“茶焦了便焦了，权当是炊火气重些。”可这话为何如此熟谙，他却如何也记不起何时听过。

山风掠过茶寮，将新茶的暗香带向远方。陆九渊与沈青禾相视而坐，面前的粗陶碗里，茶汤正泛着凡人的炊火气。这一次，他们不消记得宿世，不消护持茶魂，只消握住相互的手，便是对“情劫”二字，最和顺的破题。

肯尼亚裂谷省的母茶树旁，莱拉正在教孩子们辨认合欢花与茶芽。她取下颈间的银镯——那是沈青禾留下的信物，镯面上的双生灯图案已被红土磨得恍惚，却在触碰到茶芽时，仍能收回纤细的清鸣。“护茶人走了，”她摸着孩子们胸口的蝶纹，“但茶香会本身找路。”

茶汤煮沸时，茶寮外来了很多人：穿和服的东洋少女、拎着公文包的纽约客、赤足的肯尼亚少年……他们胸口的蝶纹在茶香中亮起，却无人提及护茶人的故事。因为现在，茶香便是最好的传承，回甘便是最真的答案。

暮色中，两人沿着熟谙却陌生的山道漫步。路过母茶树时，陆九渊下认识地伸手抚摩树干——那边曾刻满护茶咒，现在却只剩天然的纹路。可当他的掌心贴上树皮，树身竟悄悄颤抖，仿佛在回应某个陈腐的商定。沈青禾瞥见他眼底闪过微光，却毕竟只是一笑：“这树倒像是旧识。”

三今后，母茶树竟抽出前所未有的新芽。叶片呈半透明状，叶脉间活动着淡金光芒，细看竟是无数藐小的蝶纹相连。陆九渊采下新芽，沈青禾试着炒制——此次没有护茶真气，没有绣针帮助，只要凡人的耐烦与笨拙。

沈青禾望着世人相视而笑，俄然想起绣绷上那句恍惚的血字。她转头看向陆九渊，发明他也在看她，眼中倒映着跳动的茶火，比任何护茶印记都更暖和。

沈青禾在篱笆边穿针引线，绣绷上歪歪扭扭的茶叶表面让她蹙眉。银针俄然滑落，她哈腰去捡，却瞥见绷角处排泄的淡淡血痕——这姿式、这痛感，竟让她心头掠过一丝熟谙的茶香，仿佛曾用绣针补缀过无数人的宿世此生。可再细想，却只剩空缺。

午后，陆九渊在茶寮角削发明半片残破的绣绷。绷面上“光阴锦”三字已退色，却在阳光穿透时，闪现出模糊的双生灯图案。他望着图案，心口俄然发紧，仿佛曾有首要的人、首要的事，跟着绣线一同埋进了光阴。沈青禾凑过来，指尖划过灯影：“像是在那里见过……”

纽约中心公园的长椅上，杰克摊开的不是K线图，而是陆九渊留下的炒茶条记。他照着条记翻炒野山茶，焦香引来晨跑的上班族。“尝尝看，”他递出纸杯，“这是用摔碎的买卖屏碎片炒的，苦里带着钢筋味。”世人笑闹着接过，胸口的蝶纹在朝阳下明显灭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