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雾迷蝶[第1页/共2页]

河底的碎玉俄然收回微光，三片落叶飘入茶篓，恰好挡住了《南风卦辞》的缺字处。陆九渊没瞥见的是，在他回身挑起茶担的刹时，水面上三枚倒影同时抬手，抚过心口、耳后、帕角——那边，都有一枚若隐若现的蝶形印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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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九渊怔住了。他瞥见波纹里的三个女子，别离握着他昨日遗落的茶包、刻花茶匙、另有那方绣错了针脚的帕子。更奇的是，茶篓底的灼痕俄然收回微光，半阙《南风卦辞》在水汽中显形：

天罚来得毫无征象。雷火劈开云层时，茶神将毕生修为注入七香茶担，月神的玉佩碎成两半，二人神魂化作流光，追着那对被劈散的金蝶坠入云海。最后一眼，茶神瞥见茶担上的《南风卦辞》被焦黑灼去半阙，唯有“双生蝶破茧之日”几字，在星雨中明显灭灭。

“又在偷酿情茶？”月神的衣袂掠过茶田，腰间双生蝶玉佩振翅欲飞，“天帝的天眼已扫过第三重云阶，你当真要为这缕凡念……”

序章：茶雾迷蝶

波纹中心，三幅倒影次第闪现：

南天山颠的积雪千年不化，却在茶神指尖化作潺潺清泉。他垂眸望着石臼中翻涌的茶汤，七片碧叶正合周天运转，蒸腾的水雾里浮动着细碎的金光——那是他偷藏的人间情丝，像极了百年前在尘凡初见的、少女鬓角的鎏金步摇。

“双生蝶破茧之日，尘凡劫渡尽之时——”

铜铃俄然自鸣，《凤求凰》的尾音里带着几丝颤音。陆九渊望着晨雾中垂垂清楚的小镇，俄然笑了——他闻到风里有三种分歧的气味：艾草混着山茶的贫寒，马汗混着冷萃龙井的甘冽，脂粉混着胭脂普洱的醇厚。这些气味，竟像极了九世前，那缕被他藏在茶汤里的、人间情丝。

茶神昂首，眸中倒映着她眉间的朱砂痣：“你可知，这情丝是江南绣娘为病郎绣的香囊，是塞北琴师为亡妻弹的离歌？人间悲欢，本就该溶于茶汤。”他指尖一挑，金箔般的情丝落入茶盏，化作双蝶绕月神飞舞。

上游浅滩，扎着药草辫的少女正哈腰捡取漂落的艾草，腰间双生蝶玉佩俄然发烫，惊得她昂首望向河心；中游石桥，蒙面女子勒住黑马，镖旗穗子在风里划出蝶形弧线，她伸手按住心口——那边藏着半片碎玉，现在正与河底微光共鸣；下流戏台，卸了妆的旦角正用绣着茶纹的帕子擦汗，水袖一甩，帕角扫过镜中倒影，镜面上俄然映出茶雾环绕的身影。

九世后，江南小镇的晨雾还未散尽。青石板路上，陆九渊蹲在河埠头洗茶篓，竹筐里的退色酒旗“南风小筑”浸了水，蝶形暗纹在晨露里若隐若现。他指尖摩挲着铜铃上的《凤求凰》琴纹，俄然手腕一振，铃音惊起河面波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