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雾迷蝶[第2页/共2页]

铜铃俄然自鸣，《凤求凰》的尾音里带着几丝颤音。陆九渊望着晨雾中垂垂清楚的小镇，俄然笑了——他闻到风里有三种分歧的气味：艾草混着山茶的贫寒，马汗混着冷萃龙井的甘冽，脂粉混着胭脂普洱的醇厚。这些气味，竟像极了九世前，那缕被他藏在茶汤里的、人间情丝。

陆九渊怔住了。他瞥见波纹里的三个女子，别离握着他昨日遗落的茶包、刻花茶匙、另有那方绣错了针脚的帕子。更奇的是，茶篓底的灼痕俄然收回微光，半阙《南风卦辞》在水汽中显形：

最后一个“时”字还未看清，河面俄然漂来三片分歧的落叶：山茶花沾着晨露，莲瓣上还缠着药草，野菊的绒毛被水雾洇湿。陆九渊俄然想起，这些恰是他克日别在领口的花。

“又在偷酿情茶？”月神的衣袂掠过茶田，腰间双生蝶玉佩振翅欲飞，“天帝的天眼已扫过第三重云阶，你当真要为这缕凡念……”

茶神昂首，眸中倒映着她眉间的朱砂痣：“你可知，这情丝是江南绣娘为病郎绣的香囊，是塞北琴师为亡妻弹的离歌？人间悲欢，本就该溶于茶汤。”他指尖一挑，金箔般的情丝落入茶盏，化作双蝶绕月神飞舞。

而在千里以外的南天山，那棵枯死的双生茶树俄然抽出新芽，枝头绽放的，恰是晨雾里飘向小镇的、三种分歧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