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 河湾里的业火[第3页/共3页]
半个月后,青弋江干竖起了新的石碑:“不准电鱼毒鱼,违者断手罚银”。钱万贯跪在碑前,用左手刻下本身的罪行,每一笔都疼得盗汗直冒——他终究明白,当年老妇在毒水塘里挣扎时,也是这般钻心的痛。
半夜时分,江面俄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。小普赶到渡口,只见钱万贯的小妾正披头披发地哭喊:“老爷在船上遭了报应!”铁壳船在江心打转,舱内透出诡异的蓝光,模糊可见钱万贯的身影在船面上翻滚,撕心裂肺的嚎叫混着电流的“滋滋”声,惊起满滩夜鹭。
船头立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,锦缎马褂上绣着金线鲤鱼,恰是把持青弋江渔业的钱万贯。他腰间悬着鎏金鱼符,那是用百张鱼皮向知府换来的“特许捕捞令”。现在他正用象牙筷子戳着新出锅的清蒸鲥鱼,鱼腹里塞满了尚未孵化的鱼卵:“贱民们总说电鱼断子绝孙,老子偏要顿顿吃绝户!”
“因果如江,善恶如潮。”小普望着远处规复活机的江面,渔舟唱晚的歌声里,再也没有刺耳的电流声。他晓得,钱万贯的断手只是万千业报中的一朵浪花,在更广漠的六合间,另有无数“钱万贯”在挥动着各式百般的屠刀,但起码现在,青弋江的水鬼们终究能够合上眼,让那些被电焦的鱼卵、毒死的水獭、逼死的渔民,在慈悲的波纹里,获得半晌的安宁。
“钱老爷的电鱼船又完工了!”撑船的老渔翁握紧竹篙,手背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,“上个月我孙子下河摸蚬子,被电网余电击晕,捞上来时浑身都是焦黑的斑点……”话未说完,江面俄然漂来一只肚皮朝上的水獭,幼崽还紧紧咬住它的乳头,尚未睁眼的粉红色躯体在浪花里载浮载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