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天灾，人祸（四）[第2页/共2页]

时候流逝，暮色渐浓时，城头俄然响起铜钲。

十几岁的少年拖着断腿爬过满地分泌物，腐败的伤口排泄黄绿色脓液，在身后拖出蜿蜒的黏液轨迹。蛆虫正在他腐败的伤口里产卵，每当蛆群爬动时，少年青紫的嘴唇就颤抖着漏出气音，那不成调的嗟叹倒像首诡异的摇篮曲。

护城河早已干枯，龟裂的河床如同巨兽伸开的血盆大口，裂缝深处可见发白的鱼骨与锈蚀的箭镞胶葛成诡异的斑纹。几具肿胀的牲口尸身横陈其间，绿头苍蝇在腐臭的皮肉上织成活动的黑纱，蝇群振翅的嗡鸣混着尸水鼓泡的咕嘟声，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
倚着城墙根的老夫俄然狠恶咳嗽，喉间收回的声响如同陈旧风箱，喷出的血沫子在黄土墙面上画出倾斜的符咒，那血痕顺着砖缝蜿蜒，与经年累月的污垢融成深褐色的图腾。他怀里干裂的陶罐还装着半捧发黑的野菜汤，浮沫里沉着只生硬的甲虫，细足朝天蜷曲如问号。

乌鸦在头顶回旋，黑羽掠过麻痹的人群头顶，俄然有只瘦鸦爬升下来，精准地啄走婴孩眼角的泪珠。人群发作出短促的骚动，又敏捷归于死寂，仿佛连气愤都成了豪侈。

周边的其他灾黎加快了进食的行动，赶快站起家跟着士卒分开，马保国三人对视一眼，也跟在了其别人前面。

人们板滞的眸子跟着他挪动，却没人伸手——有个妇人俄然抓起把混着鼠粪的泥土塞进嘴里，咀嚼时沙粒在齿间收回咯吱声响，仿佛在替统统人磨碎最后的庄严。

明显马保国的戏有些多了，几个兵卒并没有在乎他的行动，朝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就转成分开了。

马保国捧动手中的破碗，看着内里将将挡住了碗底的粮食，又看了看周边狼吞虎咽的人，气味不自发的变得粗重了很多。

二十步外的岗哨飘来炊烟，麦香混着炖肉的气味蛇普通钻入饥民的鼻腔。守城兵士的铁甲在垛口闪着寒光，他们用心将啃剩的羊骨抛下城墙，看着饿犬般扑抢的人群发作出戏谑大笑。

时候流逝，大日当空，城墙的夯土在骄阳下龟裂出千沟万壑，像张被光阴揉皱的羊皮纸。风掠过墙头时，细碎的土屑簌簌坠落，在阳光下构成金色粉尘，恍忽间让人仿佛看到这座城池鼎盛时节庆时抛洒的碎金箔。

就在这时，俄然有几个兵士走了过来，方向直指马保国三人，一刹时，马保国还觉得是本身没吃东西的行动引发了别人的思疑，赶快捧着碗往嘴里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