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6章 好一个天下寒士！[第3页/共5页]

那扭曲的暗影好似洪武八年的漠北舆图，当年他亲手将九条陨铁链钉入龙脉时，朱标捧着《江山社稷册》跟在背面，冻红的手指在羊皮卷上勾画出蜿蜒的烽燧线。

老宰相的绯袍掠过东阁廊柱，怀中《赋役黄册》的残页被火星舔舐。

那夜濠州城墙崩裂的碎石砸在肩头，他背着七岁的朱标在箭雨中疾奔，怀里的《武经总要》被血渗入。

殿外俄然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嘶吼，但声音在穿透黑潮樊篱时突然失真。

朝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，投在"；明经取士"；的残匾上，竟似两条抵角相争的苍龙。

陪侍寺人的颤音惊飞了脊兽上的寒鸦。

贡院方向传来古柏根系发展的隆隆声，每声震颤都令圣旨上的笔迹敞亮三分，仿佛有无数文魂正从地脉深处复苏。

"；报——！"；

朱元璋从暗影里伸出充满老茧的手，捏碎了固结在传令兵眉心的冰棱。

朱标逐步透明的指尖触到榫卯构造的顷刻，三十年前应天府木工特有的黄杨木香气俄然满盈殿宇。

少年太孙的十二旒冕冠无风主动，垂旒碰撞声里，世人清楚闻声马皇后哄季子服药时的吴语小调。

"；太孙三思！"；礼部尚书李仕鲁扑跪在丹墀前，额角磕在冰碴上排泄血线，"；贡院血光未散，星象又现荧惑守心之兆..."；

贡院古柏的根系现在已伸展至殿前丹墀，墨色潮流在触及《求贤诏》的刹时转为清泉。

圣旨右下角稚嫩的笔迹写着"；愿天下寒士尽欢颜"；，退色的朱砂讲明清楚是马皇后生前最爱的簪花小楷。

贡院废墟升起的光柱现在已染上血晕，将"；明经取士"；的残匾照得如同修罗战旗。

染血的《河防图》碎片自发集合，在清泉上拼出全新的漕运线路，每条河道都精准穿过圣旨标注的书院位置。

奉天殿别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
蓝玉的佩剑俄然归鞘，剑鞘上的睚眦雕纹竟落下两行朱砂泪。

朱棣俄然以剑划掌，血珠滴在燕山设防图的虚影上。

"；标儿莫怕。"；朱元璋的赤舄碾过满地碎玉，靴底龙纹沾着半凝固的血珠，在汉白玉空中拖出蜿蜒的墨痕。

贡院废墟腾起的赤色光柱穿透飞雪，将"；明经取士"；鎏金匾额照得如同浸在血池当中。

"；开龙门——"；

"；取孤的朱砂笔来。"；

朱允炆凝睇着父亲胸膛渐弱的起伏，俄然扯断冕旒垂旈，玉藻珠串砸在青铜獬豸像上迸溅如星。

朱元璋恍若未闻，他盯着朱标腰间裂成星宿图的玉佩——二十八道裂缝正对应北伐时设下的二十八卫所，最亮的紫微星位却落在燕山褶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