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6章 好一个天下寒士！[第4页/共5页]

朱棣战靴碾过满地碎冰，玄甲将军头盔滚落处，圣旨开端的玉玺印痕正排泄与太子血珠同色的靛蓝液体。

三千狼毫落纸的沙沙声里，俄然混入金铁摩擦的异响。

少年太孙的十二旒冕冠无风主动，垂旒碰撞声里，世人清楚闻声马皇后哄季子服药时的吴语小调。

"；开龙门——"；

奉天殿别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
朱允炆蘸墨时瞥见砚台中映出的倒影：玄武门城楼上，数十盏写着"；燕"；字的孔明灯正刺破雪幕升空，灯罩上模糊可见居庸关外的烽燧图。

贡院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，千年古柏最后的枝干轰然倒地。

考生们青衫上落满细雪，狼毫笔尖悬着的墨珠在暴风里结出冰棱。

贡院废墟腾起的赤色光柱穿透飞雪，将"；明经取士"；鎏金匾额照得如同浸在血池当中。

殿外俄然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嘶吼，但声音在穿透黑潮樊篱时突然失真。

朱允炆腕间鎏金护甲撞在汉白玉雕栏上，十二旒珠帘跟着回身荡开寒芒。

老宰相的绯袍掠过东阁廊柱，怀中《赋役黄册》的残页被火星舔舐。

蓝玉俄然单膝跪地，甲胄撞击金砖的声响惊醒了恍忽中的群臣。

"；报——！"；

朱允炆的蟒袍下摆扫过青砖，五爪团龙纹沾着太子朱标喉间喷出的血珠，在雪光里凝成紫玄色的冰晶。

他低头望去，儿子蓄了二十年的美髯竟已斑白如霜。

掌印寺人锋利的唱喏扯破雪幕，五凤楼鼓声穿透八条御街。

鎏金匾额回声裂作两半，泛黄的《求贤诏》卷轴裹挟着建文元年的雪片倾泻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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贡院方向传来瓦当坠地的脆响，惊得梁间燕群撞散了在空中固结的稻穗冰晶。

雪不知何时停了，朝阳从蟠龙藻井的裂缝里漏出去，在朱元璋的衮龙袍上分裂出明暗交叉的纹路。

文华殿的铜漏俄然倒流，朱元璋耳边响起甲胄摩擦的铿锵。

垂拱殿的编钟无风自鸣，宫墙别传来黄河民夫的号子。

当少年太孙的指尖第三次抚过"；愿天下寒士尽欢颜"；时，圣旨俄然闪现出第二层隐文，那些用明矾水誊写的北疆军报笔迹，恰是蓝玉当年夜袭捕鱼儿海前的绝密奏章。

老天子肋下箭疤迸射的紫光沿着地砖星宿图游走，在触及匾额鎏金纹路的刹时，整座奉天殿响起令人牙酸的木料扯破声。

朱允炆认出某片残页上"；削藩策"；三字，正要伸手去抓，却见祖父的赤舄靴底碾过满地玉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