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9章 续黄粱1[第2页/共3页]

"诸位且听——"曾文焕俄然支起家子，扳动手指如点卯，"张贤弟去两广当巡抚，我家三表舅补个福州参将，便是门口牵马的老黄..."他用心顿了顿，等满屋轰笑涌起才接道："当个九门提督可还使得？"

窗外更鼓响过三遍，管家缩着脖子听里间动静。忽听得自家老爷带着醉意嚷："取纸笔来！秘闻要写'此生无憾'四个字，裱起来挂..."后半句被女子俄然响起的琵琶声盖了畴昔。

急雨忽至，世人喧闹着挤进西厢僧舍。青灯下盘坐着个胡僧，高鼻深目似石窟里的罗汉雕像。张举人刚要作揖，却见那老衲连眼皮都不抬，只顾拨弄手中菩提子。

二十年前偷看邻家女梳头的矮墙还在，曾文焕摸着墙上青苔，恍忽又变回阿谁垫脚的墨客。门内小院传来机杼声，吱呀呀织着旧工夫。

白露那日，后花圃残荷还未清算洁净，新来的小丫环打碎了袅袅的翡翠簪。曾文焕掀翻一桌蟹宴，蟹黄顺着汉白玉石阶往下淌，像道金灿灿的眼泪。

"陛下口谕，着曾太师马上进宫议政！"

"相爷回府——"

"好个没礼数的野和尚！"王姓同科甩着淋湿的官袍下摆，"待曾相爷..."话头被曾文焕的折扇及时截住，却见当事人已斜倚在罗汉榻上，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。

算命先生眸子一转，俄然扑通跪地："二十载承平宰相！小老儿本日得见真龙，实乃三生..."话未说完，几个年青官员已笑作一团。曾文焕忙用扇子虚扶，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。

"先生且说实在的。"曾文焕哗啦收起折扇，扇坠羊脂玉牌撞在紫檀木框上叮当作响，"我这命数里，可有蟒袍玉带的造化？"

"恭贺相爷！"兵部侍郎谄笑着递上礼单，"下官特寻得暹罗国进贡的夜明珠..."话音未落，户部尚书已捧着锦盒挤到跟前："下官这份辽东千年参王..."

当八人抬的绿呢大轿停在陌生府邸前，曾文焕的牙牌几乎惊落。只见五进院墙延绵半里，歇山式门楼竟覆着亲王规制的琉璃瓦。他下认识捻动髯毛，立时稀有十仆人从影壁后鱼贯而出，为首的老仆恰是当年在福建老宅扫院的阿福。

同业的张举人靠近细看，俄然拍掌大笑："了不得！这签诗头两句'金鳞岂是池中物，一遇风云便化龙'，可不正应了曾兄殿试时那篇《河清海晏策》？"

"奴婢袅袅仙仙给相爷道万福..."

红绸裹着檀木箱撞开柴门时，织布声戛但是止。曾府仆人堵着门唱礼单，惊得老枣树扑簌簌掉果子。傍晚时分藤轿抬回个素衣女子，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木槿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