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豪雨白衣[第4页/共6页]

“哼，若穿了白衣就是带孝，你难道也是？”

看这架式，明眼人也都晓得该是这女子下的手，但何时、如何下的手，却委实没人看了清。这一下棚中又是鸦雀无声，灯火摇摆中只觉内里无穷无尽的“哗哗”大雨声愈发清楚清脆，好似永久不会停止。

他一只手在这女子弦下，答复起来不成谓不详确，乃至于这女子也实在没有甚么弊端可挑，只好哼了一声又坐下了，道：“好，还差一件事。”

他说着衣服，眼睛便不诚恳地向那女子身上乱看，只看得喉结都滚了好几滚，却听角落里忽有人发笑。他便转头去看，见是个羽士，不觉狠瞪他一眼，以示打单。

角落里便又传来兜揽声，那羽士又道：“这位爷，女人不睬人，留着徒然无趣，还是来算个命如何？”

“早就没有七方琴了。”女子道。“琴身二十几年前就已破半，分为两边二十五弦，我自小所习，最大也不过二十五弦；五十弦琴，哼，说来我还不如尊师，连那琴音都没听过，遑论弹奏。”

她也是一身红色，角落里的羽士便多看了她几眼。女子被雨淋得不轻，就算有那背囊遮护，也几近是透湿，衣衫已紧紧贴在了身上。茶仆人不敢多看，只将壶交予了自家女人，道：“去，去给她添个茶。”

女子嘲笑。“本来道长也晓得各走各路，不该胡乱砸人场子。”

羽士与人说了没几句，便觉边上站了小我。他停了口，昂首见是白衣女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便道：“女人，我正替这位公子解卦，旁人听了恐不适合，还请……”

羽士微微皱眉。他想问为甚么要将琴身破半，又想问破半又如何成琴，更想问别的一半去了那里――但他晓得这是旁人门中之事，她若不说，再是猎奇，也只能不问。

女子手上一紧。“你便承认了本身是个骗子，看在你还不算罪大恶极，我也便容你走了；如果持续满口说辞……”

“泠音门……很奇特么？”羽士反问，“我曾听我师父提及过，说他有幸听得泠音门一名大师吹奏五十弦琴‘七方’，那琴音实是世上最不成思议之音。刚才说到你习琴，我便想你应会随身携了乐器，但看那背囊庞大，我便思及那名叫七方的琴，以是便有此猜想。”

羽士闻言倒是一笑。“有买卖上门，岂有不接之理。女人请坐。”

见女子不答，他略感难堪，待茶家倒了水，又道：“大雨天的，是该喝口热水，谨慎着了凉――这身衣服要不要换一换？”

“你师父又是甚么人？何时、在何地，听我门中何人弹奏过？”女子仍旧惕然。

此人不敢再怠慢他的话，起家用左脚跳着，一跃一跃地去了雨里。

“不是因为琴弦，是因为你的指甲。”羽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