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三〇 浅夜深寒（四）[第3页/共4页]

“你先别睡！”秋葵将他推了一推。沈凤鸣不得不展开眼睛——灯火之下，秋葵的面色有几分黯然若失。

她反有点不安——关默说，冰蛊邪寒，那是连朱雀都多年未曾病愈的内伤，沈凤鸣——真会没事么？这么一想，她不免仓猝忙从三层衾被之下摸出他手来。屋中炭火正旺，本身方出去未久就已觉热燠非常，几欲冒汗，沈凤鸣那手竟还是不暖。

秋葵一点点将刚才与关默见面前前后后与沈凤鸣说了，说到旧事细处，提了灯，坐在凳上，只觉胸口发闷，几欲难言。

“不管如何说……你老是顾虑家里吧？”秋葵道，“你……向来没归去过么？”

“刚才——关默来过。”秋葵便道，“我出去见了他一见。”

“……你说过，要……都与我说的。”

“想来——总还是先前那一番话激得他下此决计。”沈凤鸣叹了口气，“‘蛊人’——当真匪夷所思。我觉得关盛要杀他，已是叫他难以接管之极限了。现在看来，我低估了他——他是真的都早晓得，却甘心假装不知。”

沈凤鸣反笑起来：“是啊——与他一比，我仿佛一点都说不上个‘惨’字了。”

“他看过那日记。说不准——他真是关非故的亲生儿子。”

秋葵面色苍然，放在桌沿的手竟尔微颤难止。

可探察腕上，脉象如旧，并无甚么不当。再摸额头，额上此时已不算冷，亦不热，并无汗出；面上枯燥，呼吸静稳，安宁得不能再安宁。

“代语说，曾看到他将手伸到嘴里。若我猜得不错——就算蛊主死了，他的蛊力也远不敷以将这条卡死的蛊虫催动出来——独一的体例，就是用手硬生生将之强拔出来。蛊虫如果活着，一旦得以活动便会生出剧毒；如果死了，这四十多年的共存更划一于拉扯出本身的血肉。如果——一小我不是想好了答案，不是决意了与畴昔一刀两断，不是有了置之死地之悟，他毫不成能做得出来。”

——可眼下又能如何？

秋葵没有说话。

“如果亲生的，那岂不是——岂不是更可骇！”秋葵道，“到底是要甚么样的人，甚么样的心，才气做出那样的事情来，如果我，如许的父亲我甘愿不要！”

“你的意义是他肯了？你安晓得？”秋葵不觉瞥了他一眼。

“是么？我说过？”沈凤鸣反有点惊奇，转念一忖，“那必也不是因了他——洛阳，又不是只要他沈雍值人记念。”

秋葵面上微烫，无言以回。就算开阔如李文仲，起码也晓得，她与沈凤鸣这般独处一室有些别样意味。

她掩门，放下瓷杯，将灯端了去床头看——果如李文仲所说，沈凤鸣睡得安稳——她出去这么久，他连动都没动过一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