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1章 《第七十二次日落》[第1页/共2页]

现在心电图收回锋利的长鸣，我看到无数萤火虫从瓶口涌出，在虚空中拼集成挪威的极光。阿川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，他说晚晚你看，第七十二次日落以后真的有银河......

"别怕。"当时他把我冰冷的手按在本身狂跳的胸口，"今后我当大夫，专门治你。"

我最后一次见到阿川时，他正在往玻璃瓶里装萤火虫。月光透过病院的纱帘落在他的白大褂上，那些微小的光点在他指缝间明显灭灭，像一串永久数不清的遗落星斗。

那次他翻墙带我去看露天电影，散场时我崴了脚。他背着我穿过凌晨两点的街道，我的下巴磕在他肩胛骨上，闻到他后颈淡淡的碘伏味道。"将来我的手术刀只会为你逗留。"他说话时呼出的白雾凝在路灯的光晕里，"以是你要活得比我久才行。"

"我叫江川。"男孩把玻璃瓶塞进她手里，"等攒够七十二瓶萤火虫，我们就去看真正的星星。"

"阿川。"我悄悄拽住他的袖口，金属纽扣硌得掌心生疼，"今天下午的CT陈述......"

我哈腰去捡时瞥见请柬上的烫金字——新娘是院长的女儿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喉咙里翻涌着铁锈味，我想起三天前在换衣室听到的对话："江大夫如何能够娶个活不过三个月的病人？骨髓配型失利的事情全院都晓得......"

深夜的病房像浸在墨水里。我摸索着翻开第七十二个玻璃瓶，萤火虫的光晕里闪现出十八岁那天的暴雨。阿川跪在泥泞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我，他的白衬衫被染成淡粉色，救护车的蓝光在我们脸上交叉成破裂的银河。

现在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破沉寂，我盯着天花板剥落的墙皮，俄然想起被我们埋在孤儿院槐树下的铁盒。那边装着阿川写给我的七十二封信，每封开都城是"致二十年后的苏晚"——他总说等看过第七十二次日落就拆开。

我望着床头柜上并排摆放的七十一个玻璃瓶，每个瓶口都系着退色的蓝丝带。这是我们七岁时在孤儿院后山定下的商定，他说极光会像无数萤火虫在天空跳舞，要攒够七十二次日落的萤火虫才气解缆。

窗外又鄙人雨，像极了初见那天的傍晚。七岁的苏晚蹲在孤儿院墙角数蚂蚁，昂首时瞥见穿旧毛衣的男孩捧着玻璃瓶逆光而立，瓶子里萤火虫的光芒照亮她眼底的阴霾。

他抱着铁盒冲进承平间时，瞥见苏晚手腕上戴着的萤火虫项链正在解冻的冰柜里泛着幽光——那是他们二十岁生日时，他用三个月练习人为买的礼品。当初说好要在极光下互换的戒指，现在正躺在他西装内袋，硌得心脏生疼。

"明天就能凑够七十二只了。"他的声音在消毒水气味里显得格外和顺，睫毛在眼下投出胡蝶翅膀般的暗影，"等做完这台手术，我就带你去挪威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