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行世界之诀别诗（39）[第3页/共3页]

少年夙来温润的桃花眼里凝着两潭黑水，唇角绷得发白。他伸手去抓那支花，行动却生硬得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桎梏——指尖碰到花瓣的顷刻，冰层"咔嚓"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

少年的胸膛狠恶起伏，如同被困的兽。昔知感受有滚烫的东西砸在她后颈，顺着脊背滑下去，烫得她一个激灵。

戎昭红肿的眼睛微微睁大。他想起母亲总说，裂纹是器物呼吸的陈迹。

昔知在妆匣底层发明了那支海棠步摇。金丝缠绕的花枝上凝着薄霜——是戎昭昨夜来过。她指尖轻触花瓣，冰晶簌簌落下，暴露内里一点胭脂色，好似当年蔓佩伯母鬓边那抹和顺的朝霞。

铜镜里映出少年将军笨拙的行动。他拆开昔知疏松的发辫，行动轻得像是怕轰动甚么。当梳齿卡住某个结时，昔知从镜中瞥见他手腕上那道疤——客岁海灯节为取珊瑚珍珠落下的，蔓佩夫人边给他上药边笑骂"傻小子急甚么"。

伯阳抬头的刹时，一只白鸽爬升而下，羽尖扫落的水珠正滴在戎昭青白的手背上。少年俄然跪倒在地，灵位"咚"地砸在青石板上。他伸直着发作出第一声哭嚎，像把钝刀终究劈开冰封的河面。

"要系金色的。"伯阳俄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像怕惊醒甚么，"客岁海灯节，母亲熬了三夜重编这对流苏…"他指尖抚过此中一缕金线，那边有个精美的结，"说我戴金色都雅。"

香室门缝漏出一线暖光。胡敬正在案前调配引魂香，袖口沾着檀灰与泪渍异化的污迹。夜昱排闼而入时，两其中年男人隔着一炉将熄的香灰对视——那边面还埋着蔓佩夫人最后一次添的甘松。

慧心要上前，却被伯阳拦住。昔知瞥见义兄的嘴唇在抖："让他哭…"风铃声淹没了后半句，但她晓得——

少年睫毛上未干的泪珠震落，正巧滴在珍珠裂缝里。阳光一照，恍若当年蔓佩夫人簪梢坠着的朝露。

"兄长。"昔知端着安神茶出去，茶汤里浮着两朵完整的琉璃百合，"父亲让我问…"

出殡那日，云层俄然裂开一道金隙。

戎昭俄然昂首。

"她哄人。"戎昭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模样，"说好要等…等我从层岩带回新的药引…"

昔知冷静取出袖中布包。展开的素帕里躺着几枝带露的琉璃百合，每朵花萼都系着红绳——戎昭十四岁那年首创的绑法，蔓佩夫人笑着夸"比珠钗还牢"。伯阳接过期，一朵花俄然跌落，正掉在那件旧襦裙上。

戎昭捧着灵位走在最前，腰间金丝流苏在风中翻飞，穗尾扫过伯阳腕间的玉镯——那是母亲临终前强行套在宗子手上的婚镯。慧心送丧的手俄然收紧，绸布收回纤细的扯破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