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杏林春暖[第2页/共2页]

药罐搬至仁心堂时，日头已上三竿。陆昭启封第七个药罐，忽觉指尖刺痛——罐底竟藏着张泛黄药方，边角绘着歪扭的野菊，与她六岁时的涂鸦如出一辙。

"沈墨，兑位三寸！"

陆昭旋身取过药臼，将晨露混着星砂倒入。鎏金血珠坠入臼中的顷刻，三百药罐齐齐嗡鸣。女童俄然捧首惨叫，冰纹如退潮般缩回腕间。

陆昭望向窗外纷扬的杏花，俄然轻笑："该去会会这位'故交'了。"

沈墨以伞尖抵住闲逛的瓷罐，俄然俯身细看："这墨里掺了星砂。"

陆昭心头骤紧。这些孩童眉眼新鲜，颈后却皆无星纹，清楚不是药人。女童踮脚将竹篓搁上药柜，篓中忽窜出三尾银鳞鱼——鱼鳃开合间，簌簌落下带卦签的忍冬籽。

"东海商船泊岸了。"他抖落伞面杏瓣，暴露藤枝上伸直的新芽，"旗杆上结的'安'字果，昨夜俄然开了花。"

云州城飘着今春第一场杏花雨，陆昭倚在仁心堂的门槛上，指尖摩挲着李伯留下的青铜药臼。臼底"昭儿周岁礼"的刻痕已恍惚，却仍能触到母亲当年执刀刻字时留下的纤细起伏。檐角铜铃忽地轻响，她抬眼望去——沈墨的玄铁伞尖正挑着枝带露的忍冬藤，从晨雾中踏青石而来。

潮流退尽的礁石滩上，九块龟甲摆列成阵。戴斗笠的老者正在烹茶，炉中炭火竟是三百星砂凝成。陆昭踏浪而至时，他头也不抬："容丫头，这局你破不了。"

"本来您始终记得，"她将残页投入药臼，"娘亲说过，以仁心为引，可化天下至毒。"

"接下来去哪？"沈墨将新折的忍冬枝递给她。

波浪俄然逆流，三百银鳞鱼跃出水面。陆昭取出女童给的茯苓糕，星砂自糕中排泄，在空中拼出《令媛方》残页。

落日沉海时，陆昭扶起瘫坐的老者。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半卷《安魂篇》，边角还粘着干枯的野菊："奉告你娘……师兄错了……"

"二十年前，您教我娘亲烹药时，也是这般说。"陆昭珊瑚簪尖挑起茶汤，星砂在雾气中凝成容音旧影，"药王谷的弃徒，何时成了慕氏喽啰？"

"您换了药方，却换不了民气。"陆昭指尖星砂凝针，刺入老者眉心，"当年阿谁为救瘟疫百姓，三日不眠的药王谷大师兄，可还在？"

银针破空钉入梁柱的顷刻，女童俄然暴起。冰纹自脖颈蔓至脸颊，五指化作藤尖直刺陆昭心口。沈墨残伞横拦，玄铁伞骨与藤蔓相击竟迸出火星："是活人傀儡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