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章 风吹一笛冷[第1页/共2页]

饿霸趴在一棵倾圮的屋梁旁，尾巴已经不甩了，只偶尔伸出前蹄，帮苏长安稳住担架角落。

山风吹动衣袍，带着草木焚尽后的焦气。

血与药水糊在一块儿，连着肉腥味、脓臭、焦炭与烟灰，灌满了他全部鼻腔。他乃至不记得这已是第几个断臂、第几根断骨，之前杀妖的刀速再快，现在也换不来一丁点麻痹。

只剩下一曲风中寒声，吹得月光都慢了半拍。

下一次走进妖群，不是替人冒死，是替这江山……索债。

整整一个时候，他像个不会倦怠的冰脸工匠，捧着一个个残破的躯体，一点点拼补血肉，缝合断筋，按压心口，乃至徒手掰正骨架。他的身影穿越在火场残垣之间，身后不留一丝声响。

他站定。

一滴汗，从他鬓边滑下，倒是冷的。

他一向吹着，直到银河完整落下，直到火场里只剩最后一簇火苗在挣扎。

那一刹时，苏长安的手指突然收紧。

他闭着眼，胸口微微起伏，心中只剩一个题目：

杀意不是气愤那种烈火，而是冷水那种，不声不响，却一滴一滴渗入心底。

夜色被风切开，漫天残灰裹着火舌余烬，飘在这片废墟之上。

只是吐气入音的那一刻，苏长放内心某处也终究被完整击穿。

脚边火星炸裂，灰尘卷动，带着焚尸的焦味，一向灌进他喉头，像刀子剐过气管。

苏长安缝完最后一名孩子的肩胛骨时，手指都僵了。

饿霸站了起来，摸索着跟了两步，又顿住——那人影冷得像冰，像在山火中单独凝成的孤碑，连风都不敢沾他衣角。

他把笛子重新支出怀中，手掌在胸口摸了两秒，像是在确认它还在，才回身下坡。

他听得清，却没停。

山下火已熄，哭声逐步消逝，夜归于静。

苏长安还在救人。

在村民恭敬地苏神仙话语中，一起走上山坡，法度不快，每一步都踩在焦土上，带着干裂声。他的身后，是哭声与哭泣，是夜色里人类从废墟中挣扎出的低吟，是孩子找不到父母时喉间断断续续的“爹”与“娘”。

那屋里，烧焦的床架断成三节，一个男人护着两个小孩的尸身，挡在他们上方，背上充满灼痕，已然死去。

每一个音都裹着火与血，每一个节拍都像压在肩头的尸身重量。

笛声渐止，夜风渐缓。

余火未熄，浓烟蜿蜒，村中房屋塌成一块一块的焦骨，几十具尸身正堆在空位边上等火化，另有几个年长的妇人，背着破竹筐，捡人类的零散肢体。

一面铜制旧镜，一本被烧了半页的发蒙书。

现在，那股从骨髓里伸展的悲意让他忍不住。

吹到气竭，嘴唇泛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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