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桑泣[第1页/共3页]

林秋白用刀尖挑开女尸衣衿，胸口皮肉充满针孔，摆列成蚕匾形状。他俄然记起族志记录：光绪八年大旱，陈家拒售百年桑林，祖父便诬其通匪。厥后陈氏幺女被掳进林府，传言说她能育出夜吐金丝的天蚕。

现在，四周满盈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浓雾，将统统都覆盖此中。透过雾气，模糊可见火线不远处耸峙着一座陈腐的宅邸——林氏老宅。那矗立的飞檐和翘起的屋角，在浓雾的讳饰下若隐若现，好像狰狞可怖的怪兽獠牙，给人一种阴沉可骇之感。

暮色四应时，林秋白执意宿在父母生前住的正房。铜烛台燃起幽蓝火苗，将纱帐映得如同裹尸布。他摸到枕下压着片桑叶，叶脉间凝着胶状物，翻过后背鲜明爬满蛛网般的白丝——这清楚是蚕丝。

闪电劈开夜幕的刹时，林秋白瞥见蚕娘立在桑树下。雨水冲刷着她腐臭的面庞，无数黑蚕从七窍涌出，在树干拼出八个血字：食叶者死，饲蚕者亡。他想逃却发明双脚生根般转动不得，蚕丝不知何时已缠满满身。

就在林秋白用力勒紧缰绳的时候，那匹骏马俄然间变得烦躁不安起来。它高高地扬起了前蹄，收回一阵锋利而凄厉的嘶鸣声，仿佛是感遭到了甚么可骇的存在普通。

"；找到了......"；叔公俄然痴笑，将绣鞋按在胸口，"；蚕娘莫急，这就给你送新饲主......"；

林秋白定睛细看，很快便认出这位白叟恰是看管祖宅已有二十个年初之久的叔公。只是让他千万没有想到的是，短短几年时候不见，昔日那位精力矍铄、身材结实的叔公竟然会变成这般形如干枯、风烛残年的模样。更令民气惊胆战的是，叔公那双本来应当清澈敞亮的眼睛，现在倒是浑浊不堪，眼白部分更是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，看上去格外吓人。

晨光初露时，正房屋檐垂下数十个蚕茧状物体。林秋白踩着八仙桌割开比来的白茧，丝絮剥落的刹时，腐肉味呛得他踉跄跌坐——茧中鲜明是失落三年的大哥！尸身保持吊颈姿式，脖颈勒痕里嵌满桑树根须，更骇人的是口鼻中不竭涌出黑蚕，落地即钻入砖缝。

"；时候到了。"；蚕娘的声音像是千万只蚕在啃噬桑叶，"；林家该还债了。"；

话音未落，桑树狠恶震颤。黑压压的蚕蛹暴雨般砸落，触地即裂出红眼黑蚕。林秋白拽着叔公往配房逃，身后蚕群会聚成玄色海潮。撞上门栓的顷刻，他瞥见女尸的手指动了一下，银镯在晨光中折射出森冷弧光。

紧接着，一个身形佝偻、行动盘跚的跛脚白叟拄着一根青铜烟杆，艰巨地从中间的角门渐渐挪了出来。他的左腿明显受了伤，每挪动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，而那些方才成熟掉落在地上的桑葚，则被无情地碾碎，迸射出一团团紫玄色的浆汁，溅落在一旁早已退色的石鼓墩上，构成一幅诡异莫名的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