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倒流香[第2页/共2页]
货船冲进旋涡的刹时,统统仪器规复运转。雷达屏显现四周有八十七个挪动光点,正呈合围之势逼近。吴瘸子不知从哪钻出来,往我怀里塞了把鱼叉:";子时前必须钉死主棺,不然...";
船钟毫无前兆地连敲四十六下。钟声未歇,整艘货船俄然倾斜四十五度。我扒住舷窗往外看,江底伸出数百条浮肿的胳膊,正托着货船往旋涡中间挪动。王海溺毙的尸身浮出水面,脖颈处缠着的恰是赵老拐的金属义肢。
";闭眼!";吴瘸子用纱布勒住我眼睛,布条浸着刺鼻的药酒味。等再睁眼时,画舫已化作满地碎木,某块残板上钉着半张船票,票面印着";江安号1998.7.15";。
倒流香的气味俄然浓烈起来。供案上的人形烟气变得清楚可辨,竟与祭台上年青的我做着同步挣扎。货舱棺材接二连三爆裂,腐臭的黑水中爬出裹着尸衣的人形,它们手腕都系着退色的海员编号牌。
浓雾中亮起盏幽绿灯火。待货船靠近才看清是艘清朝画舫,船头站着个穿朝服的骷髅,骨掌托着盏人皮灯笼。画舫擦身而过期,灯笼俄然爆燃,火光中映出我们每小我的脸——赵老拐没有下巴,王海胸口开着血洞,我的整张面皮正在脱落。
货舱俄然发作巨响。我跌跌撞撞冲出来时,残剩七口棺材正在高频震颤。某口棺材盖被翻开条缝,青紫色的手指抠着木板边沿,指节上套着枚婚戒——恰是昨日打捞绣花鞋时见过的格式。
我摸到驾驶室时,罗盘玻璃罩里积着半指深的血水。赵老拐的旱烟杆插在舵盘中心,烟锅里燃着的竟是王海的头发。江面闪现出成片的铃兰花,每朵花蕊里都嵌着颗带血的眼球,朴重勾勾盯着货船。
夜雨砸在舱顶如同撒豆。我摸到货舱暗格时,铁门把手缠着浸油的麻绳。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的八仙桌,桌腿用铁链锁着个腐臭的保险箱。暗码盘上沾着黏液,我鬼使神差地输入,箱盖弹开的刹时涌出大股黑水。
两岸峭壁垂垂收窄,嶙峋怪石上钉满生锈的船钉。我攥着望远镜的手开端颤栗——那些凸起的岩石底子不是山体,而是上百艘沉船的残骸叠成的巨坟。半截桅杆戳出水面,缆绳上挂着具风干的尸身,缠满水草的颅骨跟着江风悄悄摇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