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光影诗行[第1页/共4页]

听涛阁的朱漆雕栏上凝着午间的露，林蕴暖倚着美人靠，看霍袭丞坐在石凳上翻看牛皮条记本。他指尖划过纸页的声响，与远处竹涛的低吟奇妙地重合，阳光穿过云层的刹时，腕表上的金属光芒俄然折射，在她旗袍的翡翠盘扣上碎成金箔，像那年在瑞士雪山，他偷偷藏在冰川裂缝里的求婚戒指闪过的光。

散场后，他们在巷尾的灯笼铺逗留。老匠人正在糊竹骨花灯，暖黄色的光透过绘着山川的绢面，在地上投出活动的光影。林蕴暖选中一盏绘着并蒂莲的小灯，霍袭丞却让匠人在灯底题字：“戊戌年春，与暖同游云栖，竹露沾衣，灯影照人。”他说这话时，指腹悄悄摩挲着她知名指的婚戒，那边还留着白日替他包扎伤口时沾上的药味。

暮色像滴入墨池的胭脂，在马头墙上晕染开层层叠叠的绯色。古镇中心的万年台檐角高挑，八盏绘着《山海经》神兽的羊皮灯笼顺次亮起，暖黄色的光透过绢面，在青石板上投下闲逛的瑞兽影子。林蕴暖被霍袭丞牵动手挤进人群，鼻尖俄然漫上烤栗子的甜香，混着女孩子们鬓边茉莉的清芬，在晚风中织成一张和顺的网。

“下午去竹林深处的听涛阁？”霍袭丞合上本子，指腹悄悄划过她搁在雕栏上的手背，那边还留着上午在茶寮筛茶时沾上的茶绒毛，“攻略说那边能闻声七种分歧的竹涛声——山风过梢的簌簌，竹节相撞的咔咔，露水坠叶的哒哒，另有……”他俄然靠近，雪松香水混着竹叶清气拂过她耳际，“像你当年在图书馆翻速写本的哗啦声。”

旦角的唱腔俄然拔高，唱到"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"时，戏台顶的灯笼刚好被山风掀动，暖光在霍袭丞眸中碎成流金。林蕴暖俄然想起婚礼那天，他在誓词里说"我愿做你永久的侧幕，看你唱尽人间风月"，现在戏台上的水袖正掠过他们头顶。

人群中传来老茶客的喝采声，旦角正唱到"梦而死，死而生"，水袖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线，竟真似要破茧而出。林蕴暖望着戏台上流转的光影，俄然瞥见十九岁的本身站在聚光灯下，在花店学扎的白玫瑰，花茎上还缠着她画的戏谱草稿。

烤栗子的摊主敲着铁锅，焦糖的香气更浓了。林蕴暖俄然重视到霍袭丞西装内袋暴露的一角——是他们在茶寮买的牛皮条记本，封面上新画了幅速写：戏台下的她踮脚看戏，发间别着霍袭丞刚才捡的竹叶，而他的手正护在她腰间，掌心向上虚拢着，像捧着件易碎的珍宝。

茶盏碰撞声里，她瞥见他指尖捏着片竹叶——是白日在竹林里捡的，叶面上有只瓢虫爬过的陈迹。这个总被她笑称“不懂浪漫”的男人，现在正用竹叶当茶则，将新采的龙井悄悄拨入紫沙壶，行动和顺得像在对待人间最贵重的宝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