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长街灯语[第1页/共2页]

晚餐摆在用了三十年的酸枝木餐桌上。霍爸爸端起茅台要给儿子倒酒，被霍妈妈拍开：“开车别喝，前次在高速上差点追尾——”话没说完，霍莞俄然举着啃光的酱骨，宣布要“给爸爸妈妈演出节目”。她站在椅子上，用走调的童声唱《最炫民族风》，裙摆扫到了霍袭丞的青瓷茶杯。

汽车策动时，霍袭丞俄然翻开车载香薰，是林蕴暖最爱的雪松味。后视镜里，老洋房的灯光渐次燃烧，却有一盏始终亮着——那是霍妈妈留在玄关的夜灯，像颗永不燃烧的星星，照亮着他们回家的路。而怀里的玻璃罐跟着车身轻晃，纸条相互碰撞收回沙沙的响，像极了那年在云南堆栈，风吹过竹帘时的和顺私语。

驶入老洋房车道时，暮色正给雕花铁门镀上金边。金毛阿福隔着篱笆狂吠，却在瞥见霍莞时立即化身毛绒玩具，趴在地上任她揉蹭耳朵。林蕴暖刚下车，就被霍妈妈塞进个暖手袋，绣着的并蒂莲还带着体温：“你爸又在教莞莞刻印章，好好的鸡血石被凿得坑坑洼洼。”

“爸妈说，我们结婚时种的梧桐树，本年第一次成果了。”霍袭丞指着围墙边的大树，班驳树影落在他肩头上，像极了他们婚礼那天，阳光透过教堂彩窗投下的光影。林蕴暖俄然想赌咒词里的那句“不管顺境窘境”，本来真正的永久，向来不是山盟海誓，而是藏在日复一日的炊火里。

那些被谨慎保藏的光阴碎片，终将在光阴里变成最醇厚的酒。就像长街上的路灯，一盏盏照亮归程，却又在相互的光影里，织就了名为“家”的永久。而他们的故事，仍在持续——在女儿的牙牙学语里，在父母的絮干脆叨里，在每个凌晨的吻别与深夜的拥抱里，在那些连光阴都偷不走的，细碎而暖和的刹时里。

江风吹来远处的汽笛声，混着街角老店的糖炒栗子香。林蕴暖靠在他肩上，看对岸的霓虹倒映在江面，想开初度相遇的阿谁雨夜，他撑着伞站在便当店门口，西装裤脚沾满泥点，却递给她一包温热的湿巾。本来统统的相聚都是久别相逢，而统统的永久，都藏在那些被谨慎保藏的噜苏里。

霜降后的第七日，林蕴暖站在衣帽间对着羊绒大衣发楞。玻璃柜里摆设着霍袭丞送的生日礼品——那年在巴黎买的茶青丝巾，边沿绣着极小的木槿花，是她故乡的市花。手机在打扮台上震惊，锁屏跳出霍袭丞的动静：“今晚老宅会餐，爸妈说莞莞在花圃发明了‘宝藏’。”

风掠过喷水池，带起细碎的水花。霍袭丞俄然从口袋里取出个丝绒盒，内里躺着枚刻着东巴文的银戒，恰是当年他在丽江古镇找老银匠打的格式。“那年你说戒指丢了，实在是我偷偷收起来了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桂花瓣上的月光，“厥后每次吵架，我就往罐子里写一句话，想着等攒够一千句，就带你去云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