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银蝶错影[第1页/共3页]

山塘河上漂着放河灯的孩童，纸灯映着水面，将陆九渊的倒影碎成点点光斑。他俄然想起红绡曾说，陈记瓷坊的护窑符上刻着双生蝶纹，一瓷一茶，相生相克。而方才沈青禾腕间的瓷片，边沿窑裂竟与他护窑符的缺口气合。

腐败前三日，姑苏山塘街的青石板浸在细如蚕丝的雨里。陆九渊握着绘着青竹纹的油纸伞，衫袖拂过临河茶寮的幌子时，檐角铜铃与他腰间茶勺相撞，收回清越的"叮"声——那是陈记瓷坊独占的辨伪响器，专为在喧闹阛阓中辩白真瓷之声。

"女人把稳！"乌篷船头的梢公俄然呼喊。青石板路上，穿月白水袖的少女正低头清算绣绷，没重视到劈面而来的货担。陆九渊下认识伸手去扶，绣绷却"啪"地落在积水里，素白缎面上的银线胡蝶沾了雨珠，翅纹竟与他腕间朱砂痣的形状分毫不差。

"青禾！你的绣绷！"柳如烟的呼喊再次响起。沈青禾从后舱跑来，发间还沾着雨丝，瞥见案头的绣绷时，指尖不自发地抚过蝶翼——那边藏着她用本身血线绣的半道蝶纹，只要遇热才会显形。

戌时初刻，茶会在山塘画舫开席。陆九渊捏着柳老爷递来的茶囊，银蝶纹的尾翼处公然多了道飞白，与沈青禾腕间瓷片的窑裂位置不异。茶汤入盏时，他俄然发明茶囊内侧用金线绣着极小的"陆"字，藏在蝶须的纹路里。

画舫撞上暗礁般轻晃，陆九渊手中茶盏几乎翻落。茶囊上的银蝶在烛火下投出暗影，刚好落在他掌心的朱砂痣上，竟拼成完整的"陆沈"二字。他俄然想起红绡曾在旧窑井底捞出的残碑，上面刻着"双蝶同辉，瓷茶共生"，现在竟在这小小的茶囊上，得了现世的印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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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对不住！"少女仓猝蹲身，绣绷上的银蝶纹在雨水中洇开，暴露底下模糊的蝶形胎记——与陆九渊掌心的朱砂蝶一模一样。他指尖触到她递来的绣绷边沿时，俄然怔住：缎面经纬间竟织着极细的茶梗纹，恰是漱玉斋新制"雨润红"的包装纹样。

转角处的绣庄飘出苏绣特有的樟木香，陆九渊抬眼便见杏黄幡旗上绣着"锦上阁"三字，飞白处用银线勾着半只胡蝶，翅尖刚好停在"阁"字的最后一勾。他俄然想起昨夜收到的请柬，茶会店主柳老爷恰是这绣庄的常客，袖口常戴着绣着银蝶纹的护腕。

街角传来更夫的梆子声，惊起栖在绣庄檐角的胡蝶。陆九渊望着沈青禾绣绷上未补完的蝶翼，俄然明白，有些相遇向来不是偶尔，就像瓷与茶的相生，绣与画的相映，在这贩子长巷里，早有一根看不见的线，将他腕间的朱砂、她颈间的胎记，另有那半片银蝶绣片，悄悄系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