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根脉生光[第1页/共3页]

“看啊！是故乡的灯塔！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茶栈世人昂首，只见光网顶端浮出座虚幻的灯塔，塔身是用无数茶碗叠成的，塔顶的灯芯是沈青禾的茶晶坠子，光芒扫过之处，南洋的暴雨竟分出条银河般的通道，通向东北方向的中国海。劳工们手中的茶树叶子俄然飞起，在通道中排成字：“阿爹阿娘，我在南洋种茶了。”

最震惊的是当百位劳工同时唱出“胡蝶双双过岗来”，光网俄然化作实体的茶海，波浪是凝固的金汤，浪尖托着千万片发光的茶叶，每片茶叶上都站着茶商冤魂与劳工的幻影。茶海朝着三桅帆船涌去，所过之处，海面的青鳞纷繁剥落，暴露底下被逼迫百年的华人骸骨，他们手中紧攥的茶种，在金汤中复苏，抽出嫩芽。

“把你们的茶碗扣在光网上！”陆观海见机，将老茶砖拍入茶树根部，九株茶树俄然拔高，枝干超出屋顶，树冠在暴雨中开出灿烂的茶花。每朵茶花都是半透明的，花瓣里活动着劳工们的影象：有人瞥见本身第一次摸茶篓时被刺扎破手，有人瞥见母亲用茶汁给他擦伤口，有人瞥见老婆在船埠捧着茶罐等他返来。

威廉大班的蛟首第一次呈现裂缝。当茶海漫过船舷，他惊骇地发明，那些被他视为养料的怨气，正顺着茶根脉汇入光网，而他的妖丹，现在竟在模糊共鸣——那是百年前斩他的剑上残留的茶香，现在借千万个善念重临，化作最和顺的绞索。

“抱住茶树！”沈青禾抓起茶勺敲打火塘，青玉灶里的茶汤俄然沸腾着冲上房梁，“把你们记得的乡音、茶歌、灶台上的炊火气，都融进这些叶子里！”她话音未落，茶树俄然收回蜂鸣般的震颤，枝干上闪现出百年前沉海茶商的名字，每个名字都连着条光丝，直通向梁上光网。

威廉大班收回锋利的啸声，船首蛟龙雕像的红宝石俄然迸裂，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百年前被他吞噬的茶商精血。黑红色的血雾扑向茶栈，却在触碰到金雾的刹时，化作千万只透明的茶虫，每只茶虫身上都刻着被奴役劳工的编号——那是毒龙藏在精血里的谩骂，现在却成了善念净化的路标。

第一声颤抖的“溪水清清溪水长”响起时，茶树叶子俄然全数转向声源。唱到“采茶女人不时忙”，九株茶树同时喷出金雾，雾中闪现出福建茶山的全息图景：红土坡上的茶篓在闲逛，竹筏载着新茶逆流而下，灶台上的茶釜腾起白烟。劳工们眼中涌出泪水，却发明泪水不再是咸涩的，而是带着正山小种的醇厚，滴在光网上，竟让光网多出了福建海岸线的表面。

“善念的根脉，终究在南洋扎下了。”陆观海望着光网垂垂收缩成星链，悬在茶栈屋顶，每颗星子都是个会发光的茶罐，“这些星子会跟着季风游走，那里有华人劳工，那里就有茶香亮起。”他转头瞥见老船工正在给重生茶树浇水，水桶里倒映着福建的玉轮，“等这些茶树长成，南洋的海风中，就会永久飘着故里的味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