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茶光永昼[第1页/共3页]

最绚丽的图景在现在展开。三百道茶商虚影化作金蝶，驮着发光的茶罐飞向北方，每只金蝶的翅膀都映着南洋劳工们的祝贺。当它们掠过茶栈上空，光网俄然分裂成无数细链，每条链上都串着劳工们的指纹光珠，这些光珠像候鸟般朝着西坪镇的方向迁徙，在海天交界处织就一条灿烂的茶路。

拂晓前最暗的时候，沈青禾往火塘里添了把新采的南洋茶枝。火焰腾起的刹时，光网顶端俄然闪现出西坪镇的全景——乡亲们正在新修的茶坊前繁忙，门楣上的匾额不知何时换成了“南洋归”，而在匾额下方，整齐码放着从南洋漂来的茶种，每颗茶种上都闪着微光，那是千万里海路也没法隔绝的，关于故里与但愿的暗码。

这是属于南洋华人的永昼。当毒龙的暗影完整退去，布施茶栈的火光却永久燃烧着，不是炽热的烈焰，而是和顺的茶汤色，像母亲灶台上的温茶，像故里村口的老井，像每个离村夫内心永久不会燃烧的灯。陆观海望着光网中浮动的千万个“善”字，俄然明白，西坪镇的重修向来都不在砖瓦之间，而在千万个心胸牵挂的人眼中，在每一口带着体温的茶汤里，在永不残落的茶香与善念交叉的长河中。

南洋的晨光刺破椰林时，布施茶栈的梁柱正淌着虎魄色的光。九连累理茶树已长至二楼，枝干上垂挂着千万串露水，每颗露水里都封存着某个劳工的梦——有人梦见父亲在西坪镇的老茶树下刻字，有人梦见本身的孩子在新垦的茶园里追胡蝶，露水坠地时，竟在沙地上烫出小小的茶树图腾。

远处传来沈青禾教劳工们唱的新茶歌，闽南语混着南洋风，却格外清澈：“茶枝连山海，叶生两地春，一碗驱瘴水，煮沸万家灯。”歌声里，光网俄然化作漫天流萤，落在每个劳工的枕边，变成刻着故里地点的茶罐——今后不管他们被卖到那边，只要翻开茶罐，就能闻声故乡的风声，瞥见亲人在茶树下守望的身影。

茶栈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。昨日还光秃秃的木匾“布施”二字，现在已被茶树藤蔓缠绕，藤蔓上开着红白相间的花，花瓣纹路竟与西坪镇老茶树上的一模一样。更奇异的是，每个喝过茶汤的劳工掌心都闪现出淡金色的茶纹，当他们把手按在梁柱上，木头上便会闪现出故里的街巷图——这是光网与众生善念融会后，在南洋地盘上刻下的中国印记。

“该送那些沉海的茶商魂归故里了。”陆观海将碎鳞洒入茶汤，三百道淡青色的虚影从光网中升起，每个虚影手中都捧着发光的茶罐，“青禾，把我们带来的西坪镇泥土混进茶汤，让他们跟着季风回家。”沈青禾点头，从锦囊里倒出带着故里气味的红土，混入青玉灶的沸汤中，顷刻，茶香里多出了山岚的清冽。